她怎麼看得慣,像施無求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稱着她的心,於承珠就不想搭理施無求了,覺得他全無心肝,可又走不了,還要靠着他來得到解藥。
不見得呂擇和葉成林,就因爲她的任性,而一命嗚呼吧。
那於承珠的任性,代價也太高了。
於承珠只有按捺性子,先把解藥拿到了再說。
施無求見她面色陰晴不定,笑道:“難道因爲待會兒要面對三大高手,你就害怕了吧!”
於承珠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會輸給他們?”
施無求道:“看你也不像不能打的人,能打還怕什麼呢!”
於承珠聽了頓時沒好氣,他算是什麼?這是鼓舞士氣嗎?她算是他這邊的人了?
於承珠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成爲一個荒島野人的打手,這番失落可無法平衡。
她不想搭理施無求,於是把頭一別,不想理他。
她不理施無求,施無求卻要來招惹她,存心要逗她說話:“你武功是跟誰學的?看上去又厲害又好看,好像打架是一件了不起,而受人尊敬的事一樣。”
於承珠根本不理他,施無求也不以爲然,繼續道:“我也想學武,可沒人願意教,總說我筋骨不好,又是什麼學武進展慢,弄得好像會武功很了不起一樣!”
於承珠是不想理睬他的,可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把別過去的頭,給轉回來了。
這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學武被指指點點不正常嗎?於承珠記得在太湖山莊那陣子,就經常被師父師母較考來着。
她也有小女孩的嬌氣,也有受不住打擊的時候,她也覺得被指點出問題,說明自己不好。
那時候師父張丹楓就說:“怕什麼呢?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師母雲蕾則笑道:“你就當是生病了,去看大夫,大夫告訴你哪裏不好,你改正了,就健康了。”
師父和師母這樣一說,她就覺得習武被指指點點,那不但是正常的,還是對她好呢!
與其因爲練武沒練好,到外面被人欺負、喫虧了,還不如被自家師父師母指出來,改正後變得更好。
這樣纔是對自己的成長負責任的做法呀!
於承珠越是自我成長,心裏就越感念當初師父師母對自己的悉心教導,可從來不曾想到,對於同樣的事情,還會有別樣的解釋。
施無求見她不語,笑道:“你好像有不同的想法,爲什麼不說出來?”
於承珠道:“你的想法,我是不敢苟同,只是我怕說出來,你又會受不了!”
施無求笑道:“怎麼會呢,你也多慮了,我連老虎都不怕,老虎我都叫他豹兒,你以爲我還會怕什麼?”
於承珠想了一想,覺得這話也對,道:“那好,我可實話實說了,要是受不了,可怨不得我!”
施無求道:“關你什麼事,肯定不怪你!”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於承珠就有什麼說什麼了,道:“不覺得學武不濟,問題是出在你自己身上嗎?爲什麼不找找自身的原因,反而把什麼都怪別人呢?”
於承珠瞧着有趣,不禁“咯”的一笑。
她已經儘可能讓語氣婉轉一些,所以儘量站在朋友的立場,是出於好心纔給予提點的。
只是語氣再委婉,該說的還是要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不然不是失去了溝通的意義嗎?
而語氣再溫柔,話意還是和施無求的觀點形成對衝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不可能藏着掖着,不讓自己的心聲顯示出來。
那既是對朋友不利,也是在委屈自己。
於承珠是覺得施無求跟自己日常接觸的人不同,和他相處,是需要一段適應過程的。
可是他也沒作什麼惡,何必讓他喫苦呢?
那麼對他好的言語,還是儘可能去表達。
誰知道能把老虎養得跟看門狗一樣的施無求,聽到逆耳之言,不同意見,還是受不住。
施無求道:“我被他們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這話說得非常孩子氣,聽着就像是在任性。
於承珠含笑柔聲道:“那你告訴我,他們怎麼欺負你?要是真的受了委屈,我起碼給你一句公道之言。”
施無求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有囁嚅道:“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知道有什麼用!”
於承珠道:“既然過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
施無求忽然一頓足,於承珠吃了一驚,施無求道:“本來以爲你是好人,我才把這些告訴你的,沒想到你也不對勁!”
他一頓足,差一點把手裏的火摺子給弄熄滅,再一發脾氣,火摺子的光忽明忽暗,明滅不定。
原來一邊說着,他們一邊進入了石屋,石屋裏暗無天日,一進去非要用火摺子點亮不可,於是施無求就一手擎着火摺子,一邊和於承珠說話。
而現在一言不合,連火摺子都要被熄滅了。
於承珠四處環顧,兩人進入了一處甬道,這石屋通風尚可,沒聞到什麼異味。
只是如果沒有火摺子,別說是無法前進,連後退都難。
石屋裏的甬道東一條西一條的,沒有人引路,還真的不好走。
於承珠嘆了一口氣,道:“我說你受不了的吧,你又不信,現在你看該怎麼辦?可都是你自己說的哦!”
施無求嘴巴鼓囊了幾下,臉上顯出期期艾艾地神情,他卻不肯服輸,走近幾步,道:“那你跟我道歉!”
於承珠道:“爲什麼?”
她可沒錯,還是一番好意,爲什麼認錯?她當然不答應了。
施無求道:“你說的話讓我難受了,所以你要道歉。”
於承珠道:“這算什麼道理?”
施無求說不過她,於是舉起火摺子,道:“你不道歉,我就,就……”
他也就是小孩子脾氣,看似爭的是一口氣,其實也就是要人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