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福萬全像一一塊石頭一般落入水中,他掙扎了幾下剛要游上來,下一刻卻詭異的撲騰起來
船上的人紛紛喫驚:“來人啊,落水啦“
沈暮塵去往船內的腳步一頓,只聽遠處又隱約傳來:“是一個太
“快快,救
季向風心底有些不耐煩,隱忍着低聲道:“陛下,好像是一個太監落水了。”
沈暮塵嗯了一聲繼續擡步向前,沒有出去看。
船外一片紛亂,衆人拿着杆子打撈,然而福萬全撲騰起來才抓住又被往水底扯
小紅急道:“你抓住杆子,別鬆手呀”
船伕已經開始脫衣服,準備下水救人。
顧清寒攔住他,低聲說道:“別下去你沒看到水面不正常嗎”
船伕盯着水面,急道:“可再不救這位公公就完了
顧清寒不語,腰間的銀鈴搖得更急了。
沒有人看見女鬼趴在福萬全身上,陰森的笑着,張嘴去咬福萬全的臉。
福萬全腦子嗡嗡的響,只覺得這水裏實在太冷了,冷得他手腳都動不了,臉上似乎巴着什麼
東西,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明明抓住了杆子,可下一秒不知怎的手一軟,又落了空。
在一片混亂中,景欽悄然靠近,想把顧清寒拉回來再說,人多意味着意外,他可不想顧清寒
遭遇什麼意外。
然而就在此時,卻見顧清寒被人撞了一下,不知怎麼的也噗通一聲落到了水中
景欽臉色一變,想也沒想就跟着跳了下去,迅速朝顧清寒游去
顧清寒動作很快,直接將福萬全綁在了杆子上,眼看那女鬼朝自己撲來,她冷笑了一聲。
雖不知是誰推她下來了,但正合了她的意,船上人多她不方便施展手腳,水裏那就不一樣了
沒等女鬼撲到她面前,顧清寒就捏住了銀鈴,反手抓住女鬼的脖子將它往水底按
“走你&“顧清寒低喝一聲,迅速在女鬼背上畫了幾筆,拖着它朝水底游去
等景欽游到顧清寒的落水點時都傻眼了,原地哪裏還有顧清寒的影子
“娘娘“景欽焦急的喊了一聲,周圍亂糟糟的,他竟然找不到顧清寒的影蹤。
“下面娘娘沉下去了&“
有一道聲音穿破所有雜亂傳來,景欽立即潛下水底。
然而如今是夜晚,別看河兩邊掛滿彩燈亮堂堂的,河底卻是一片昏暗。
景欽隱約見到一片衣裙,急忙過去抓在手裏,拉到眼前卻見是一顆頭顱,雙眼珠子幾乎跳
出眼眶
饒是他這般號稱是陛下身邊唯不可替代的心腹都被嚇得嗆了一口水
景欽迅速的浮上水面,再一看手裏拉着的正是顧清寒的紗綾披帛,上面纏着一團水草,哪裏
來的人頭
景欽暗道:完了完了完了
這一回陛下非劈了他不可
“娘娘娘娘你在哪裏”景欽都快哭出來了
顧清寒抓着女鬼的脖子,一路朝下游的桃花島而去。
若是景欽在此就會發現她水性極好,顧清寒之所以會水,說到底還是小時候沈暮塵教的。
潛在水中時不時浮起來喘一口氣的顧清寒想到這裏,忽然發覺年少時陪在她身邊最多的竟是
沈暮塵。
仔細想想,顧清寒很快就瞭然了。
當年她和沈暮塵一樣的年紀,年少的心都是關不住的,或許那時候的沈暮塵也是喜歡玩的吧
只是自持身份,不能盡興。
而和她一起出來的時候就不同了,幾乎她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也許是壓抑在心中的玩興
大發,她不過是他“不得已一起玩的一一個藉口罷了。
這樣說起來她和沈暮塵的關係應該是玩伴的關係,自然比其他人的相處要寬鬆自在很多。
顧清寒想得出神,被她按在手裏的女鬼卻忍不了了
她抓着它的脖子,此時此刻居然還出神
女鬼從未見過這樣器張的人,簡直就是不把它放在眼裏
它憤怒的掙扎起來,顧清寒正在出神間,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水
水暈盪開來。
她猛的衝出水面,抓住岸上的桃木枝用力扭,將女鬼甩到了桃花島上
桃花島處於汴河中央,沿着河流形成片狹長型的河島,島上種滿了桃樹,每到三月時桃花
開遍,是一處極美的風景。
而對顧清寒來說,這一片河島向陽而立,島上的桃樹全都是在陽光的灌溉下生長的,其桃木
枝的打鬼力量更是強橫。
果然,女鬼才被甩到桃花島上就淒厲的尖叫起來,它急急忙忙的想躍進河裏,要遠離這一片地帶。
顧清寒伸手一甩,一條紅線疾射而出,纏住了女鬼的腳踝
“想走沒那麼容易”
她擡手一折,一根桃木枝已經出現在手中。
顧清寒用力擲,飛出去的桃木枝釘在女鬼腳踝邊的紅繩上,將她釘在了原地
女鬼氣急敗壞道:“我就不該招惹你,我認栽了好吧快放我走”
顧清寒嘻嘻一笑:“來都來了,聊兩句唄”
桃花島很狹長,另一頭燈火通明、人彩重重,這一頭較爲偏僻也正好處在彩燈的陰影下,昏暗不明。
顧清寒遊了一小段有些力竭,這具身體嬌生慣養的,體力比起以前的她來遠遠不及。
加上她胸前和手臂的傷口被泡得有些刺痛,顧清寒只能扶着桃樹慢慢坐了下來。
女鬼瞪着對翻白的眼仁,誰想跟她聊啊
偏偏它被釘在原地也無法動彈
顧清寒聽着遠處亂糖糟的叫嚷,知道自己時間不多。
她笑意一斂,淡淡說道:“江染瀅,你生前享譽盛名,就甘心做汴河河底的一條女鬼,永遠見不得人嗎
女鬼江染瀅詫異,“你認識我
顧清寒暗道:我不僅認識你,以前女扮男裝時還調戲過你呢
但此話也不合時宜,顧清寒繼續說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景家小公子,如今是死是活嗎“
女鬼猛然頓住,忍不住顫抖起來。
顧清寒默不作聲,靜靜的等。
剛看到江染瀅的時候她也很詫異,完全沒想到她死得這樣慘,還變成了厲鬼。
每一個厲鬼背後都有極深的怨恨和不甘,生前她還打聽過江染瀅,一個商賈世家的小姐,出
名都出到皇城貴女圈來了。
自古官看不起商,江染瀅的名聲卻極好,官家小姐也有不少與她交好的,可見她受歡迎的程度。
以前她太放肆了,調戲了江染瀅,回府後才知道她已經定了親。
爹爹拎着她的領子氣急怒罵:你還讓人家怎麼嫁人
在哥哥們口中她才知道江染瀅與當時皇城智點檢的景家小公子有了婚約,兩人自小便是娃娃親。
因擔優她的調戲會影響兩家的婚約,爹爹帶着禮物上門去做解釋。
然而回來的時候爹多卻說有人已經替她解釋清楚、處理妥當了,對方得知是登徒子竟是未
來太子妃,皆是哭笑不得。
當時顧清寒想,既然知道她是未來太子妃,那必定是沈令上門給她完底了。
爲此,她還對沈令越發的癡戀.
顧清寒胡亂的想着,江染瀅已經冷靜下來,她死前的可怖之態已然收斂,變成了生前溫婉綽約的模樣。
她說道:“你先放開我。
顧清寒將桃木枝拔起來,隨手扔進了河中。
江染瀅盯着附在河面上的桃木枝,抿脣問道:“你怎麼知道景家小公子他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顧清寒看着她,說道:“景府一家十四口被滅門,你應該清楚。
江染瀅眼神黯然:“我當然知道但當時我根本就沒看到他的鬼魂啊.
她在這裏等了那麼久,找了那麼久,卻一直都找不到他。
顧清寒其實也不知道景家小公子是否還活着,但她卻可以爲她招魂。
“你知道景家小公子的名字、生辰八字嗎我可以爲你招魂,若他已死了便能招到。
江染瀅聲音有些發抖:“要是招不到呢“
顧清寒道:“要是招不到,那有可能他已經投胎,也有可能還活着。”
但是,活着的希望無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