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行此人……不正是給沈暮塵下瀛毒的那人麼?
沈暮塵竟還留着他,顧清寒猜想,他應該是不想打草驚蛇。
她將手裏的藥方交給問行:“本妃等了一會,都沒見李公公回來。但陛下的藥現在就要煎了……”
問行接過藥方,說道:“陛下幾日未上朝,午時恐怕不會回來了,大師父伺候在旁,肯定也不會回來。不過問行可以煎藥,娘娘放心。”
顧清寒道:“原來是這般,那就麻煩問公公了。”
問行連忙彎腰行禮:“不敢當!娘娘可折煞奴才了!”
顧清寒點點頭,見小紅已經撐着傘過來了,便離開了廣明殿。
問行一路目送,直到看不到顧清寒的身影了才舉起手裏的藥方。
他眼底有些隱晦的異芒閃過,旋即又恢復如常,到後殿去撿藥了。
沈暮塵此刻正在乾政殿,與大臣們商議得有些口乾舌燥。
李進忠連忙端過茶水。
這才一個多時辰,陛下就喝了五壺茶水!不行,晚些時候老奴得去問問貴妃,是不是不正常……
難不成還是昨夜放肆過度……哎!咱家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太匱乏了,搞不懂啊……不行……
沈暮塵微微皺眉。
他喝了五壺茶水?
不及多想,問行就端着一碗藥上來了。
沈暮塵微微眯眼,不動聲色的拿起一本奏章。
李進忠將問行帶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這是什麼藥?”
問行道:“師父放心,這是娘娘剛給的藥方,全程由問行抓藥、煎藥,沒有問題。”
李進忠點了點頭,接過托盤。
問行拿出顧清寒的藥方,又道:“師父,這是貴妃的藥方。”
李進忠嗯了一聲接過,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問行目不斜視,十分規矩的退下。
李進忠盯着藥碗,再想着要怎麼絆倒纔不會太過明顯。
“陛下,吃藥了。”他說着,就要假裝手滑。
卻聽沈暮塵冷冷道:“放着!”
李進忠一驚,連忙把藥碗放到御案上。
見沈暮塵只是忙着政事、一如往常,似乎忙得連藥都忘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帝王就是帝王,處事果然滴水不漏。
誰都知道帝王最討厭吃藥,忙起來的時候廢寢忘食,何況是一碗藥?
此時的沈暮塵心情十分不好!
顧清寒肯定也知道了問行是別人的棋子,卻還將藥方交給他……
昨夜還這麼親密,今日就要借別人的手謀殺親夫。
她怎麼那麼狠啊?
正在這時,忽聽禮部吏司道:“陛下,明日公主出嫁,宮內是否要受禮設宴……”
沈暮塵將手裏的奏摺丟了下去,冷然說道:“以後這等小事,就不要拿上來商議!”
禮部吏司一驚,只好作罷!
聽聞公主被貴妃打斷了手腳,腦瓢子都開花了。
如今再不受禮設宴,恐怕這公主下嫁之後,活得就慘了……
消息傳到沈雪嫣這,沈雪嫣氣得腦仁都快裂開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若她不算計閒兒,皇宮禮制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樣,畢竟是公主出嫁,又能寒酸得到哪裏去?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去動閒兒!
沈雪嫣焦急道:“小皇叔怎麼能這樣?這般絕情將我嫁給他人,現在連受禮宴請都不肯,最後一眼都不願意見我了嗎?”
沈雪嫣茫然無助,又問:“夜太妃怎麼說?”
衾蘭咬脣,小聲說道:“太妃說……一顆沒用又不聽話的棋子,沒有費心的必要了……”
夜太妃也徹底放棄沈雪嫣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沈雪嫣流淚,臉上卻是憤懣不已。
老天爺爲什麼對她這麼不公!
她都那麼慘了,爲什麼沒有一個人來關心她、幫助她!
她到底哪裏不好了?不過就是被一個世俗的身份絆住而已,其他地方她哪裏比不過顧清寒!
沈雪嫣紅着眼睛尖叫:“扶本公主起來!”
衾蘭不敢違逆,畢竟明日之後她也要跟着沈雪嫣嫁過去。
甚至作爲試婚丫鬟,她還得第一個伺候未來的駙馬,不但得不到任何名聲,還得被沈雪嫣妒恨。
一直逆來順受的衾蘭,心底第一次生出不公平之感!
沈雪嫣問道:“小皇叔現在在哪裏?”
衾蘭道:“在乾政殿……”
“扶本公主過去!”
衾蘭爲難:“公主,您忘了……陛下說在公主出嫁之前,都不許踏出落梅閣半步……”
“混賬!”沈雪嫣下意識甩衾蘭一巴掌,但卻忘了被顧清寒打折的手,頓時慘叫一聲!
衾蘭心底閃過一絲快意。
見沈雪嫣疼得要瘋了,她忽然補上一句:“公主,收收心吧……奴婢聽說昨夜貴妃是在廣明殿伺候的,曖昧嬌聲響了整整半夜,凌晨三更才停的。”
沈雪嫣聽得血液倒流,腦瓜子越發的痛了!
“啊啊啊啊!”
她手腳不能動,只能尖叫泄憤!
突然,她喉嚨一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竟是被活生生的氣吐血了。
沈雪嫣眼一翻,暈了過去……
時間過得極快,第二日,公主的出嫁之日已經來臨!
沈雪嫣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穿好喜服了,人都已經擡到秦府了!
有罵聲在門外傳來:“怎麼的啊?你們公主以爲自己還是公主?嫁過來也不知道來給我這個婆婆請安!叫她出來!”
衾蘭道:“公主身體不舒服……”
秦夫人心底堵得慌,啐罵道:“不舒服?全皇城誰不知道公主插手參政,算計太子伴讀顧等閒,結果被顧貴妃打斷了手腳啊?”
“連陛下都厭棄了!”
“我秦家真是倒黴,娶了這麼個什麼都不是的東西回來!新婚之日斷手斷腳的進門,成了全城笑話!”
秦夫人一邊罵着,一邊踹開了喜房房門。
這一場婚嫁不倫不類,秦家賓客如雲,大多都是來看笑話的,秦夫人在前廳喜宴呆不下去,只好來找沈雪嫣出氣。
沈雪嫣看連一個小小的錦州郡守夫人都敢騎到她頭上,頓時冷冷說道:“怎麼的,秦夫人還想找本公主撒潑?”
秦夫人冷笑:“得了吧!你除了一個公主的名頭,你還有什麼啊你?”
“被人家打斷手腳,腦瓢開花,你都不覺得丟臉的嗎?本夫人都替你害臊!”
“還有,你如今喫的米喝的水是我秦家的,靠我秦家而活,你哪裏來的自信在這給本夫人擺譜?!給本夫人滾下來,跪下!”
秦夫人一把揪住沈雪嫣的頭髮,將她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