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與春日交接之日。
新百倫自由營督察官，薇恩騎士看了眼身後的殿門。
心情沉重。
向諸國宣戰？
這道命令有些突然，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枯木域佔地近千萬平方千米，人口破千萬，地形以山地丘陵爲主，僅憑新百倫的百萬人口。
即便是全民皆兵。
也是不可能同時對九國作戰。
更別說。
佔據百分之七十精英騎士的中央王國。
老爺。
大概是瘋了吧？
戰爭？
枯木域諸國王室的高手恐怕不會輕易妥協吧？
她搖搖頭。
這些念頭，他是不可能告訴蘇老爺。
剛纔財務大臣迪金斯在殿前諫言。
隱晦地表示沒有發動戰爭的理由，更沒有足夠的食物來支撐這麼長距離的戰爭。
便直接被老爺以雷霆之勢質問意思形態覺悟不夠，戰前動搖軍心，直接被拖下去進了大獄。
一時之間。
殿前大臣們紛紛表態支持王上。
她也是不敢出聲。
她還年輕。
還有很多個春夏秋冬。
出了王宮。
她的馬車已經在路邊守候。
副官今麥斯主動迎了過來。
“伯爵大人。”
“嗯。”
“你且不用送我回去，從今日開始，未經允許，自由營騎士不得離開新百倫。”
“嚴格遵守新法，服從執法隊管理，禁止一切挑釁行爲。”
“違者，殺無赦。”
“是。”金麥斯打起精神。
作爲自由營的副官，前身也是自由營的社團成員。
自由營十二傑被蘇浩強勢鎮殺後，爲了穩定人心，沒有直接調用骷髏等人，而是給了薇恩等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伯爵大人，這是王國有什麼新動作了麼？”金麥斯小聲問道。
薇恩聞言點點頭。
沉重道:“戰爭來臨了。”
說罷。
在副官金麥斯錯愕的表情中上了馬車。
她能夠理解對方。
這個話題稍微沉重了些......
類似的一幕在新百倫其餘各部的大臣身上發生了很多次。
不到一夜。
新百倫王國的子民皆是已經知道王宮即將發動戰爭的消息。
人們從一開始的震驚。
質疑。
驚慌。
到戰爭帶來的恐懼和彷徨。
不少成年男性開始想辦法離開，避免這場戰爭。
新百倫政權新建一年不到。
以資產舊貴族爲代表的青年騎士，對新百倫並沒有太大的歸宿感。
受過舊百倫的教育體系的他們，多是王國的貴族階層，他們世代繼承下來的土地被蘇浩剝奪，用來分享給卑賤的農奴。
讓他們爲新百倫而戰。
還不如直接死了算。
新百倫。
三環，百匯大街。
一家新改勾欄樓宇的，暗室。
燈火通明。
十來雙眼睛看着首座上的白銀騎士。
“消息都準確麼？”
“確定了，暴君準備舉全國之力發動戰爭。”
“他瘋了麼？對十國宣戰？”
“怎麼你現在才知道？”
“暴君喜怒無常，形似瘋子，能做出這樣荒唐的決定並非不能理解。”
“可惡！”
“這是要將我等陷入絕境，葬送百倫城百萬子民。”
“呵呵，於我們來說，難道暴君不發動戰爭，就不是絕境了麼？”
“這事且罷，但我聽說等冬日過後，春日開始，教育司將農奴的卑賤之子也要收納進來，與我們的孩子共同上學。”
“難以置信。”
“他這是在玷污貴族的榮耀。”
“這場戰爭，我是斷然不會參與的。”
“附議。”
“吾等就是死，也不可能爲暴君出力，今日起我便退出軍團。”
“算我一個。”
.......
同一時間。
被舊派貴族青年門詛咒不得好死的暴君。
心情同他們一樣。
充滿了負能量。
距離新百倫百里外的山坡上。
蘇浩拍了拍蘇小柔的肩膀。
輕輕道：“走吧，想他們了，你就過來看看他們。”
蘇小柔聞言卻是沒有動作。
她葡萄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近處地兩座墳山。
墳山立着兩塊墓碑。
墓碑上刻着奇怪的文字。
蘇小柔從未見過，只知道爺爺說這是故鄉的文字，叫什麼漢字。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裏面埋葬着父親蘇白和奶奶白素秋的屍體。
雖然她已經猜測到父親性命不保。
但當現實來臨。
她發現她也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父親蘇白不管再如何廢物，都是她的父親啊。
而至於奶奶。
因爲從未見過。
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
可縱然如此。
不知道爲什麼。
蘇小柔感到自己的心臟如同被刀子割了數百下，疼得眼睛通紅，再也忍不住，淚珠如同玉珍珠般掉在草地上。
她擡起頭。
看着面色平淡的爺爺。
哀傷道：“爺爺，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了爸爸？”
蘇浩一怔。
他低下頭，看着已經梨花帶雨的小圓臉。
輕輕抹掉她的鼻涕。
認真道：“他的意識已經被青鬼佔據，每個成年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但我確實我對不起你父親，是爺爺沒有教好他。”
“但他是爸爸啊。”蘇小柔哽塞地揉着自己地眼睛。
蘇浩見狀。
將蘇小柔摟入懷中。
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
輕輕道：
“是啊，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所以你想替他報仇的話，爺爺是不會反抗的。”
蘇浩安慰着，他並不想告訴孫女蘇白死亡的真相，孽子醒來後看到白素秋的屍體，便是癡狂着大笑。
“哈哈哈，你把母親殺了。”
“你接下來要殺我麼？”
對方一邊癡狂着，根本不願再聽蘇浩一句解釋。
拔劍自斷了生命。
伴隨着核彈餘波下的火焰，赤紅的血染紅了蘇浩的眼睛。
他下意識地接住蘇白的屍體。
感受着對方體內不斷消逝的生命。
忽的。
腦海裏閃現着對方的回憶。
廢土紀元六年。
再百倫城自由營的一座小帳篷。
一聲啼哭讓守在門外的他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
看到虛弱的妻子和哇哇啼哭的小嬰兒，激動不已。
初爲人父的他，看着嬰兒下面的小蘑菇。
傻乎乎地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