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戲,似乎比他之前演出西廂記時要累的多。
洗漱完之後,躺在牀上,很快就陷入沉睡。
許夢阮看着自己身處的地方,有些奇怪,雕樑畫棟,像是深宮大院一般。
幽深的長廊,似看不到盡頭。
長廊外是一處花園。
許夢阮不知這裏是幾月的季節,只是花園中爭相怒放的嬌豔花朵,繁茂興盛。
視線從園中略向涼亭,亭子裏有人正在說話。
許夢阮看着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那邊飄去。
這情況,同上次的夢境很相似,心裏一動,不由猜測,會不會跟上次是相同的夢境。
視線不由看向涼亭內坐着說話的人。
這一次似乎情景變得清晰起來,不像上次那般模糊了。
裏面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身後站着兩個丫頭模樣的人,正給撐着下巴看着花園發呆的女子打扇。
丫頭的嘴脣上下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許夢阮的視線停留在那女子身上,她的長相,與上次夢境裏的女子一般無二。
可身上的穿着打扮,又有些奇怪。
上個夢境中,女子的穿着明顯是明朝的樣式,遵循古儀“裙拖六幅湘江水”,只不過那個時候她的衣裙更加講究。
裙幅看起來似乎有十幅,腰間的褶襉細密,每褶都有一種顏色,輕描淡繪,色極清雅,微風吹來,色如月華。
而現在的服飾裝扮似乎更偏向清代。
頭上的二把頭頭飾,是清朝特有的髮飾做法。
身上穿的是旗裝,而且似乎是宮廷后妃的旗裝。
許夢阮忽略心底那點微不可查的不舒服,看向亭中的女子。
她柳眉輕鎖,似有什麼煩心事。
“主子,您今日可不能再任性了若是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可不好再用同樣的法子,不然惹得皇上生氣,老爺那邊也不會好過。”
女子看了她一眼,幽幽嘆出一口氣,“我知曉了。”
“主子,您應該自稱本宮”丫頭提醒。
“嗯。”女子懶懶散散的應着,有些心不在焉。
“主子,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吧”
女子聽完,慢悠悠的任由身後的宮女扶着站起身,視線突然朝着許夢阮這邊掃了一眼。
許夢阮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半響才反應過來他現在的狀態,她是看不見的。
許夢阮看她離開,跟了上去。
女子居住的是側殿,甚至連偏殿都夠不上。
說明她品級並不是很高。
宮殿內是皇家特有的精緻奢華,儘管只是一個側殿。
女子進了屋內之後脫了鞋軟倒在榻上,又開始發呆。
許夢阮知道她們看不見自己,乾脆飄到了榻上的另一側,坐下,眼神落在女子身上,一眨不眨。
女子的長相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眉如新月,斜入鬢邊。
眼若秋波,水光盈盈。
櫻桃紅綻,玉粳白露。
宜嗔宜喜芙蓉面,秋波流轉惹人牽。
許夢阮便只是這樣看着,明知她看不見自己,可心跳還是不期然的涌動起來。
垂頭看了眼不存在的身體,許夢阮不知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如此真實。
“主子,該用膳了。”宮女過來說道。
許夢阮從她的脣語中,大概猜出是要喫飯了。
已經許久未聽見的天籟,猝不及防的席捲而來。
許夢阮忍不住擡手,想要捂住自己不聽話卻又不存在的心臟。
可是沒有效果。
想起西廂記中張生第一次聽崔鶯鶯說話,便驚歎:恰便似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憐人。
他現在仿若自己變成了張生,而她就是崔鶯鶯。
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
“那奴婢讓人先將膳食溫着,您想喫的時候再拿出來”宮女說完福身出去。
坐了不知多長時間,女子許是覺得餓了。
叫了宮女進來傳膳。
膳食擺的很快,不過一會,六個菜就已上桌。
菜色精緻,是許夢阮沒有見過的樣式。
女子卻像是食慾並不好,拿着筷子,喫的很慢。
喫到半路時,突然尖利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許夢阮沒有聽到聲音,只是看到很快地上跪滿了宮女太監。
門外,進來一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男子。
威嚴肅穆,身穿黃袍,身上的五爪金龍赫赫生威。
女子站在旁邊福身。
“參見皇上。”
皇上擺了擺手,身後的太監會意。
殿內很快就只剩下皇帝跟女子二人。
“朕聽說愛妃身體不適”皇上坐在餐桌邊,看了一眼沒怎麼動過的飯菜,語氣平淡的問。
“回皇上,臣妾不過是有些體虛,並無大礙,勞皇上掛心,是臣妾的不是。”女子低眉垂眼的說。
“過來坐,正好朕也還沒喫飯,你陪着朕一起用膳吧。”
“那我去讓他們重新準備膳食。”女子說完就要起身去喚宮人。
卻不想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女子一頓,眼裏閃過抗拒,但最後還是任由他握住了。
“不用,坐下。”
待女子坐下,皇帝叫了一聲外面候着的太監。
吩咐一聲。
很快,重新有碗筷擺了上來。
皇家用膳時講究規矩,二人一陣沉默的喫完。
女子儘管沒有食慾,但在九五至尊面前卻不敢表現出來。
強撐着喫完這頓飯。
之後卻見皇帝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歪坐在榻上,喝着新上的茶水。
許夢阮的視線停留在這位皇帝身上。
不知他是清朝史上的哪一位。
而女子又是否曾在清朝的史冊中留下一筆印記。
皇帝喝完了一杯茶之後,敲了敲榻上的矮几,沉聲道:“愛妃既然身體不適,那就好生歇息,朕改日再來。”
說完之後,招呼門外的太監離開。
皇上過來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半個多時辰,卻很快傳遍了三宮六院。
女子見皇帝離開,也不顧忌宮女還在,就有些誇張的鬆了口氣。
臉上的表情也明快了一些。
這個時候似乎才能看出來,她年紀不過桃李年華。
在現代還是學校裏的學生。
“主子,您好歹收斂一些”說話的宮女有些無奈。
但也沒有像之前在花園的涼亭中那樣溫言訓斥。
女子揚起一抹笑,帶着些許調皮,純真美好,燦爛奪目,姿容絕色。
明顯很信任宮女。
宮女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