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就着光線走到緩步走到牀前。
平整的牀上,卻沒看到人影。
眉頭微皺,轉身出去。
到了客廳,這纔在沙發上看到那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沙發前的地毯上,落着一本書,伸手拾了起來,看了眼封面。
浣紗記是崑曲劇本。
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下,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努力。
將書放好,單腿跪在地毯上,看着許夢阮。
他的臉,被埋在了頭上的帽子裏,看不清五官。
脖子也縮進衛衣裏,全身上下,唯有一雙手露在外面。
骨節纖瘦,手指修長,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皙,看起來沒什麼血色。
眼神幽暗,突然伸手,將人抱了起來。
許是因爲胃部難受,許夢阮只是皺了皺眉,沒有醒來。
感受到許夢阮的體重,來人這才發現,他實在有些過於瘦削了。
這個身高,看起來卻比女孩子還要輕。
之前見過他的身體,卻又不似羸弱的樣子,分明還是有些肌肉的。
想起之前的情景,眼神裏的墨色愈漸濃郁。
將人放進被子之後,發現他雙手捂在肚子上,動也不動,眉頭一皺,神色又嚴肅起來。
那個位置,應該是胃部。
猜測着他可能是沒有喫飯,轉身出去,給前臺打了個電話。
很快就有人將胃藥送了上來。
給許夢阮喂藥的時候,這纔將人驚醒。
看見抱着自己的人,許夢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直到發現自己靠着牆壁,退無可退。
“躲什麼不是胃疼既然醒了,自己把藥吃了,以後記得按時喫飯。”
將藥遞給他,見許夢阮半天不過來接,“怎麼,你還想要我餵你”
許夢阮垂着頭沒有說話,不過還是將面前那張大掌上躺着的藥片拿了過來。
一把塞進嘴裏,也沒喝水,就這個乾嚥給嚥了下去。
沒等藥片順着喉道下去,許夢阮就開始咳嗽起來,彎着腰像是肺都要咳出來了。
面前突然出現一杯水,許夢阮很想不接,但考慮幾秒,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一口將杯中的水嚥下,杯子拿在手中沒動。
“給我。”有些冷硬的嗓音,讓許夢阮一震,卻沒有把杯子給他,而是放在了牀頭櫃上。
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一樣。
對面的人也不在意,“行了,不舒服就先休息,我回去了。”
這個時候許夢阮才猛地擡起頭,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把你那帽子拿下來,礙眼”看不清他的臉,讓他總覺得自己在跟一個木頭說話。
許夢阮沒動,帽子是他的保護色,他不想拿下來。
可他不動,對面的人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一步上前,將他頭上的衛衣帽子先拉了下來,之後捏着帽檐,將帽子拿開。
本就柔軟的頭髮,現在因爲帽子,全都軟塌塌的貼在腦袋上,實在有些不好看。
伸手將他的頭髮往後薅了薅,捏住他要後退的肩膀,湊近了一些,兩眼直視他的雙眼,“既然來了,那就別再想着跑。”
呼出的熱氣噴在臉上,讓許夢阮起了一層厭惡而又噁心的雞皮疙瘩。
總覺得身上像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
雖然光線昏暗,但二人離的很近,許夢阮琉璃色的眼眸,在夜色中也顯得明亮光澤。
被這情緒弄的一愣,他冷哼一聲,“想要角色,就給我乖乖聽話,不然什麼都別想得到。”
說完之後將人放開,轉身離開。
“團長,爲什麼是你”要開門之前,身後傳來沙啞的嗓音。
“不然你以爲是誰”說完就將門關上了。
許夢阮頹然的癱坐在kingsize的大牀上。
伸手蓋在臉上,嗚咽一聲,半響後,起身,穿好鞋之後,走出房門。
走到門口時,看着卡槽裏的房卡,沉默半響之後,還是拿了出來放進口袋裏。
走出門外,自嘲一笑,什麼道德底線,最終也不過被自己踩在了腳底。
爲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他也會變得這樣面部可憎,毫無底線。
出了酒店,這個時間已經沒了回去的地鐵和公交車。
許夢阮一個人慢吞吞的在路上走,也沒有打車的打算。
從酒店到他住的宿舍,差不多六七公里。
走路回去得將近兩個小時。
許夢阮摸出手機,打開導航,耳朵裏帶着耳機,也不用看着手機走路。
跟着語音播報的導航,慢慢往回走。
清冷寂靜的街道,只有偶爾駛過的零星車輛。
街邊的參天樹木,與幽冷的路燈,交輝相應,斑駁的落在地面上,影影綽綽,像是星光點點。
許夢阮思緒紛亂,頭上的帽子壓得更低。
視線的最遠處,也只有面前的一米範圍。
走了一個小時之後,到了市中心的繁華地段。
酒吧林立的街道,這個時候正是熱鬧時間,人聲鼎沸,與街道的另一側,像是兩個世界。
許夢阮擡眸掃了一眼那邊,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沉迷在酒精與慾望中的男男女女。
他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小哥哥,一起來喝杯酒啊”走路歪歪扭扭,化着濃妝的女子,歪倒在許夢阮面前的牆壁上,語氣慵懶。
許夢阮本想直接離開,不知爲什麼,他現在也很想有一杯酒精來麻痹自己。
停頓了腳步,點了點頭,“在哪裏”
女子一愣,本來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真的會答應。
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的,怎麼會一說就答應了
不過,來這裏的人,除了約p就是爲了買醉,又何必多問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啊
人生嘛,該享受時,還是得享受,誰又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呢
女子伸手搭在許夢阮肩膀上,將人帶到了自己朋友那一桌。
“來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小哥哥,比較靦腆,你們不要欺負他啊”女子說完,將旁邊的人推了一把,讓他起開,之後按着許夢阮坐下。
“小哥哥想喝什麼”
許夢阮搖頭,他沒喝過酒,不知道應該點什麼。
“那我幫小哥哥點了。”
說完打了個響指,很快就有服務員過來。
“一杯中性martini。”
“好的。”
點完酒之後,女子趴在桌上,看着垂頭的許夢阮,滿臉好奇。
臉上看起來比剛纔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