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手臂微微使力,將她拉下來一點,臉頰輕抵着她的肩窩,這輩子,也許只有此刻是他們距離最接近的時候。
他在心裏默數了五秒,然後放開她,看她立即挪開身體,他眸色一暗,源源不斷的失落衝擊着他的心臟,他勉強微笑,“嗯,我們都會福氣多多。”
言洛希看着他俊臉上那抹寂寥的笑意,她心裏酸澀,卻只能裝作視而不見,“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轉身的瞬間,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厲夜祈,她腦子裏轟的一聲,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見剛纔她和白驍擁抱。
厲夜祈看着呆若木雞的女孩,他輕嘆一聲,緩緩走進來,“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有幾句話要和白先生說。”
言洛希怔了怔,“等我一下,我去倒杯水過來。”
“好。”
言洛希很快倒了一杯溫開水過來放在牀頭櫃上,又叮囑白驍好好休息,她才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厲夜祈在病牀邊坐下,看着躺在牀上已經恢復清俊的男人,他開門見山道:“白驍,你爲希兒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會把她讓給你。”
白驍身體很虛弱,剛纔抱言洛希那一下,他已經耗盡了全部力氣,他閉了閉眼睛,“我從不認爲這樣做就能得到她,我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做了我最想做的事,做了不會讓我後悔的事。至於她會怎麼想,你會怎麼想,我沒有考慮過。”
他從不認爲,他救了她,她就會是他的。
可若是他不救她,那麼他就會徹底失去她,就連看都不能再看到她,那樣的人生他無法去想象。
厲夜祈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喜歡她,很純粹的喜歡,但是我的喜歡與你不一樣。如果我的愛能讓她幸福,那麼我會毫不遲疑的告訴她,可如果我的愛對她只是負擔,那麼我會一輩子藏在心裏。”
厲夜祈修長的手指輕輕抵着眉尖,他低低笑了一聲,“我是凡人,我做不到你這樣偉大,我愛她,就絕對不會放棄她。”
白驍看着厲夜祈離去的背影,他輕扯了扯嘴角,他知道他的退讓,只是因爲她心裏沒有他。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強求。
而厲夜祈能夠如此傲慢,所倚仗的不過是她對他的愛。
言洛希不安的靠在牆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病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她如驚弓之鳥般立即站直身體,看着厲夜祈從病房裏走出來。
“你們談完了”
厲夜祈點了點頭,緩緩走到她身邊,伸手牽起她的小手,道:“嗯,談完了,我們回家吧。”
言洛希被他拉進懷裏,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剛纔他明明看見了,卻什麼也不問,也不像從前那樣發脾氣,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這樣沉默,反而讓她感到不安。
被他攬着走出醫院,寒風撲面而來,她冷得下意識往他懷裏縮了縮。這個動作似乎取悅了他,男人的神情柔和下來。
黑色賓利駛過來停在他們面前,周北下車,接過厲夜祈手中的行李,另一手拉開後座車門,“太太,請上車。”
言洛希朝周北點了點頭,然後彎腰坐進車裏,厲夜祈隨後跟着坐進去。
周北關上車門,將行李放進尾箱,他迅速上車,發動車子駛離醫院,直到發現前面的路是開往半山別墅,言洛希連忙道:“厲夜祈,送我回公寓吧。”
“公寓那邊人多眼雜,管理也比較鬆散,你剛出了車禍,媒體記者都在你家樓下蹲守着,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厲夜祈淡淡道。
言洛希垂下眸,心裏明白他這麼說,只是爲了讓她不胡思亂想。
幕後指使者還沒有找到,把她放在公寓,就像一塊鮮肉放在狼的眼皮子底下。只是他們現在的關係,她並不適合住回半山別墅。
“那就送我去甜妞兒的公寓吧,她那邊是高檔小區,管理很嚴格。”
厲夜祈眉尖緊蹙,被她的話激起一股子惱怒來,幽深的皮眸盯着她,“你想去禍害田靈芸嗎”
言洛希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身體也止不住的輕顫起來,她垂下眸,長長的睫毛在細膩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淡淡道:“我知道了。”
厲夜祈看着她煞白的臉色,薄脣抿成一條直線,他扭頭看向窗外,過了半晌,他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言洛希沒什麼情緒道,她現在就是災星,走到哪裏就禍害到哪裏,又怎麼敢再去叨擾甜妞兒
“送我回公寓吧,我不想禍害任何人。”
厲夜祈猛地回過頭來,看着她蒼白又倔強的小臉,他咬牙切齒道:“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的男人,你儘管來禍害我,我不介意。”
“我介意。”言洛希扭過頭來望着他,“我介意,所以送我回去。”
厲夜祈看着她倔強的樣子,一把無名火從心頭竄起,“太太,不要惹我,我現在很生氣。”
車廂裏的氣氛劍拔弩張,周北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有時候他真是服了七爺的情商,明明好好說未必會鬧這麼僵,偏偏要去diss太太。
這下好了,明明哄一下就沒事的事,結果卻讓兩個人都難過。
半小時後,車子駛入半山別墅。
車子剛停穩,言洛希已經推開車門下車,去後備箱拿了自己的行李,她拖着行李箱轉身往大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被男人從身後拽住了手腕。
言洛希回頭,“你放開我。”
厲夜祈俊臉陰沉,原本就不是有風度的男人,這會兒更是在氣頭上,他一腳踢開行李箱,將她扛在肩上,大步朝別墅走去。
經過周北身邊,他沉聲道:“把太太的行李箱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