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塵緊緊抓着她的手腕,“你撒謊”
“施主,男女授受不親,請你放開貧尼。”女人目光清冷的看着他,用力抽回手,然後轉身迅速離開正殿。
墨北塵垂眸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掌,心裏悵然若失,她明明不是顧淺,爲什麼他會在這裏糾纏一個戴發修行的尼姑
他轉過身去,看着剛纔女人跪過的蒲團,他緩緩走過去,在蒲團上坐下,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翌日,寺廟廂房裏,女人收拾好包袱出門,一眼就看到站在廂房走廊盡頭的小沙彌,她走過去朝小沙彌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師父。”
“不悔,決定要下山了”小沙彌看起來格外的慈祥。
不悔點了點頭,“師父,這幾年承蒙您照顧,昨夜我仔細想過,您說我塵緣未了,不適合繼續修行,我想離開這裏了。”
小沙彌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主殿方向,彷彿洞悉一切般,“你選擇避世是因爲正殿那位施主吧”
不悔目光涌動,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小沙彌點了點頭,“去吧。”
不悔低下頭,恭敬的向小沙彌作了三個揖,她擡起頭來,小沙彌剛纔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人,她深吸了口氣,揹着包袱轉身離開。
天剛剛矇矇亮,不悔走到正殿前,墨北塵坐在臺階上,看見她穿着一身素衣,又揹着包袱,他立即從臺階上跳下去,一個箭步攔住女人的去路,“你要去哪裏”
不悔擡頭看着他,初升的朝陽在他身上覆上一層金光,她目光清冷道:“我要下山。”
“是因爲我來了,所以你要繼續逃避我嗎”墨北塵冷聲質問道,他剛找過來,她就要離開這裏,不是爲了躲避他是爲了什麼
不悔淡淡道:“我與施主從不相識,我爲何要逃避你”
“顧淺”墨北塵低喝。
不悔搖了搖頭,“我不叫顧淺,我的法號不悔,施主,我要下山化緣,就此別過。”不悔說完,輕鬆的甩開他的手,越過他朝山下走去。
墨北塵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如果不去看臉不聽她略微沙啞的聲音,只看背影的話,她真的就是他的顧淺。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再度從他面前消失。
墨北塵亦步亦趨的跟着她,不悔走得快,他就走得快,不悔停下來歇腳,他也停下來歇腳,兩人全程都沒有任何交流,但下山的節奏卻是一樣的。
下山的途中,墨北塵在不悔幾次糾正他她叫不悔後,他終於接受了這個奇葩的名字,顧淺多好聽,怎麼就取個不悔這麼土的名字
“不悔,你下山化緣,就是去挨家挨戶要喫的麼現在大家都不信佛了,你去要喫的會被趕出來。”墨北塵跟在她身後,很幼稚的道。
不悔回頭看了他一眼,“施主,化緣不是要飯,是佛
主挑選有緣之人。”
不悔氣呼呼的瞪着他,卻不知道自己充滿生氣的五官變得十分動人,墨北塵怔怔的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將她擁進懷裏,卻又害怕把她嚇跑。
“施主,我們化緣講的是緣分,你這麼說佛主會生氣的。”
墨北塵見她較真的和他理論,他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問道:“你去戴發修行多久了”
“修行不看時間,只看心誠不誠,像施主這樣的人,對佛主如此大不敬,肯定打從內心就不信佛,你自然不明白修行的意義。”不悔轉身繼續下山。
墨北塵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她剛纔把他的問題巧妙的帶過去了,“那你這次下山化緣,要去哪裏化緣,我比較有時間,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正好體會一下什麼叫修行的意義。”
“不必了,我和施主不是同道中人,不能一起走。”
墨北塵抿了抿脣,拒絕得真乾脆,“沒關係,現在不是同道中人,你多教教我,以後就會是同道中人。”
不悔咬了咬牙,真想懟他一句你閒得很嗎到底還是忍住了脾氣,她不能讓這幾年的修行都付諸東流水,所以一直端着那股世外高人的清冷勁,不再理會他的胡攪蠻纏。
下了山,不悔站在路邊,對還跟着她的男人道:“施主,我們就此別過。”
墨北塵看着她,“你要去哪裏,我有車可以送你。”
“不用,師父給了經費,我坐長途汽車就行,施主,別過。”不悔說完,轉身往長途汽車停車的巴士站走去。
墨北塵緊走幾步追上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執着道:“你要進城去吧,我有車很方便,可以送你一程,走吧。”
不悔被他拽向停車場,她拼命掙扎,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手,她氣極敗壞道:“施主,凡事莫強求,強求傷和氣,我不想坐你的車。”
墨北塵很固執,這次沒讓她掙開,直接將她拉到黑色保時捷旁邊,打開車門將她推進去,“砰”一聲甩上門。
不悔連忙去開車門,但是車門被他反鎖了,她拍打着車窗,“施主,你放我下車,貧尼是清修之人,不可坐專車,佛主會怪罪我。”
墨北塵繞過車頭上車,他坐進車裏,漫不經心道:“下了山佛主就管不到你了,把安全帶繫上。”
不悔惡狠狠地瞪着他,“放我下車。”
墨北塵偏頭看着她,他忽然朝她傾身過去,不悔嚇了個半死,後背緊緊貼在椅背上,雙手緊握成拳,一臉戒備的盯着他,“你幹嘛”
墨北塵一手撐在椅背上,另一隻手伸過去將安全帶拉下來,瞧她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他調侃道:“你們當尼姑的是不是沒見過安全帶”
不悔臉頰漲得通紅,“誰、誰說尼姑就沒見過安全帶,山上也有黑白電視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