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呆呆地望着西方。
在他的感應中，戰鬥的餘波已然消失。
毀滅性的能量碰撞，戛然而止。
雖然，他無法感知戰局結果，卻能夠感應到那一股僅存的氣息。
熟悉的氣息，讓他的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居然贏了，那小子居然又贏了”
姬一塵喃喃自語着，失魂落魄。
如果說之前的戰鬥，讓他感到驚訝的話。
那麼，這一次的決戰結局，則給他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易地而處的話，他自問做不到。
從這一刻開始，姬一塵已經無法再去俯視葉秋。
那怕他再不情願，也要承認自己落後了一步。
這種被迎頭趕上，然後瞬間超越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難受。
儘管姬一塵早已練就了古井不波的心態，此時也萬難保持從容。
“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囈語聲，緩緩響起。
他就像是陷入了魔障中，眼神變得有些呆滯。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成長的如此迅速”
姬一塵自言自語，眉頭緊鎖。
印象中，這個年輕人應該是自己的墊腳石。
修爲雖然不錯，卻遠遠不如自己。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修爲上的差距竟然被迅速拉近。
直到現在，對方已經超越了自己。
強弱對比的變化，實在是太過迅速。
以至於，讓他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此刻的姬一塵，雙手掩藏在寬大的和服袖中。
手掌，輕輕顫抖着。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源自內心的惶恐。
以前的姬一塵，總是那麼的從容不迫。
彷彿，天底下，就沒有能夠讓他擔心的事情。
但這一刻，他害怕了，恐懼了。
長期以來歷練出的平靜心態，被徹底打破。
因爲，他很清楚一件事，葉秋不會放過自己。
絕對不會
對於這一點，他可以完全肯定。
那怕是，改換門庭，背棄神族。
葉秋，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他相信，即便是與天下爲敵，自己也不會獲得葉秋的原諒。
要知道，當初是他害死了
想到這裏，心頭的惶恐更甚。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涌現。
“都怪我太大意，小看了這傢伙，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悔不當初啊，真是悔不當初”
他自說自話，喃喃囈語。
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猙獰可怕，一會兒懊惱不已，一會兒驚恐慌亂
種種情緒，交織不定。
這一刻，他的心亂了，徹底亂了。
面對這樣的敵人，他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從容。
窒息般的壓力，將他牢牢圍困。
沒有人，能夠解救自己。
就算四大至尊，恐怕也不會真心出手相救。
他清楚，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這一個教訓，是當初的先祖以生命爲代價換來的經驗。
面對葉秋，他只能一力抗衡。
從前，他有這個自信。
現在，信心開始崩潰。
不同的表情，在他的臉上變幻着。
五官，扭曲而糾結。
彷彿，陷入了一種幻覺之中。
p;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攥住。
咔咔
關節爆鳴的聲音，此起彼伏。
呼哧呼哧
很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豆粒大小的汗珠，在額頭不停滴落。
脖子上，青筋綻起。
臉色，蒼白髮青。
雙眸，赤紅一片。
就像是陷入了絕境中的野獸，爆發出不甘的怒吼。
“小雜種，我不怕你，我不會怕你的”
“當初，你曾祖爺死在我的手中，你父母也死在我的算計下，我是你們姬家的剋星”
“我不怕你，我永遠都不會怕你的”
“你們姬氏一族，註定了是我的踏腳石”
“當初若不是我一時大意，你這個小雜種早就變成一座孤墳了”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他雙拳緊握，仰天長嘯。
聲音，響徹天地。
滾滾而鳴的音波，攪動山巔雲海翻騰。
恐怖的氣息，一縷縷瀰漫着空氣之中。
山下，飛鳥走獸驚起無數。
一隻只飛鳥感應到危險，剛剛躍上半空，準備逃離此處。
展翅翱翔之際，可怕的氣息波動，便收割了鮮活的生命。
撲簌、撲簌、撲簌
一隻只飛鳥，從半空中墜落。
屍體，落在山間林地之中。
這一刻，姬一塵如瘋如狂。
殘酷的現實，讓他一時無法承受。
巨大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他需要發泄，需要將心頭的恐懼徹底發泄出來。
“當初我能夠滅你滿門，現在同樣能打敗你”
“小雜種，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中”
“什麼宿命之子，不過是我的一塊墊腳石而已”
姬一塵咆哮着，嘶吼着。
嘴角，泛起一縷詭異的微笑。
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去死吧，統統都去死吧”
“我纔是宿命所歸，我纔是最終的勝利者，這一方天地的氣運，都是屬於我的”
“小雜種，我要將你碎屍萬段，要將你剝皮拆骨”
極端的憤怒，溢於言表。
對於姬一塵而言，心頭滋生的恐懼，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種恐懼，讓他憤怒，讓他無奈
從未有人，能將他逼到這種程度。
敵人未至身前，心依然慌亂。
這一刻，他體內的氣息波動起伏，有些紊亂失控的跡象。
或許，在下一個瞬間，就有可能走火入魔而亡。
但靈魂中，最後一點偏執，將他從恐懼迷茫中拯救出來。
許久過後，他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呼呼呼
嘴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
體內開始暴躁的氣息，重新平和下來。
他用雙手支撐着地面，費力地站起身。
赤紅一片的眼眸，迴歸了往日的清明冷漠。
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夢魘後，他的修爲好似有了新的蛻變。
氣息，變得更加凝練牢固。
姬一塵站直了身體，遙望着西方。
“你的確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但這也正是我當初所希望的，越是強大的對手，越能磨礪出更加強大的自我。”
低沉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他的臉上，重新恢復了自信與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