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儒雅老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葉教官，你有傷在身，不如讓我們送你去一趟醫院，包紮一下……”
還沒說完，便被葉秋冷冷打斷。
“我的事情，從來都不勞他人費心。”
話音未落，只見葉秋的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急掠而去。
宛若一縷青煙，迅速地消失在視線中。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衆人耳畔迴盪。
“不要再跟着我，否則，死！”
受了傷的猛獸，對任何敢於接近的動物，都充滿了可怕的攻擊性，最是危險不過。
這是一種震懾，一種警告。
此時的葉秋，不會將安全寄託在任何人的幫助上。
無論是誰，敢於窺視他的行蹤，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看着葉秋離開的方向，衆人久久不語。
“回去吧！”
老局長淡淡地說道：“現在的葉秋，恐怕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他不會接受我們的幫助，反而會將其視之爲一種致命的威脅。”
作爲一名頂級強者，他自然可以看出端倪。
目前的葉秋極不正常，這種暴走的狀態，絕對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當葉秋恢復正常的那一刻，也將是最爲虛弱的時候。
不過，老局長沒有趁火打劫的念頭。
他帶領着手下，轉身按原路返回。
走在半路。
忽然，老局長用力地嗅了嗅空氣，眼神疑惑地看向身後。
在葉秋離開的那個方向，傳來了一絲焚屍滅跡的焦臭味兒。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
自顧自地扭過頭，跟着手下繼續趕路。
……
返回總局的路上，指揮車的氣氛沉悶至極。
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回想起葉秋那冷漠的目光，至今讓人不寒而慄。
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向他們的時候，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俯視感。
那種感覺很奇怪，讓人一時間想不出什麼詞彙來形容。
如果硬要說的話，就像是……
對，就像是普通人去動物園看大猩猩一樣。
那是高等物種，俯視低等物種的感覺。
好似在轉念之間，便能掌控他們的一切。
車內，老局長微微眯着眼睛，一言不發。
其他幾人，也都保持沉默。
到了總局院內，聶隨風和武開泰兩人被送回一號基地，其他情報處人員，返回各自崗位。
老局長帶着四名總教官，一起進入了辦公室。
儒雅老者走在最後，反手將門關上。
老局長坐在辦公桌後面，臉色陰晴不定。
今晚上的經歷，可謂是忍氣吞聲。
縱橫天下幾十載，還從未如此憋屈過。
竟被一個毛頭小子，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想起這個，他心裏就涌出一份難以言述的屈辱。
“局長，葉秋身上的戾氣太重，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兒，這種人留在華夏，早晚是個禍害
。”
絡腮鬍老者沉聲說道，目光中掠過一抹辣色。
今晚，葉秋表現出的那種冷漠與殘酷，讓他現在都有點發毛。
話音剛落，儒雅老者語氣有些猶豫地說道：“局長，我感覺葉秋好像出了什麼狀況，不是身體上的，而是……”
說到這兒，他擡起手，指了指腦子。
聞言，老局長皺着眉頭，緩緩地點了點頭：“我也有類似的感覺，今晚的葉秋，和以前的葉秋，像是兩個人。”
接着，他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資料，放在桌子上。
“都看看吧，這是情報處爲裁決者建立的檔案資料，雖然收集到的有用信息非常少，但根據接觸過他的人描述，裁決者的性格特徵很明顯，高傲，冷漠，殘忍，孤僻，不屑與人交流。”
“與葉秋見面後，我一直覺得這份資料是無根據的臆想，因爲在我眼裏，葉秋除了有點高傲之外，並不顯得孤僻冷漠。”
老局長的聲音很緩慢，在敘述的同時，彷彿在思考着什麼。
“但是，今晚上再次見到葉秋後，我才突然發現，資料中有關性格特徵的形容，竟然完全正確。”
這時，老局長的手指，開始很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
梆……梆……梆……
思維，隨同着敲擊聲，快速地延伸着。
按照常理推斷，正常人絕對不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怕只是掩飾，也很難逃過老局長這種人的雙眼。
更重要的是，葉秋氣質的變化，是如此的明顯。
以至於，給人感覺像是換了一個靈魂。
“無論裁決者的名氣有多大，不容忽略的是，他的本質仍舊是一名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殺手，日復一日地揹負着難以想象的壓力。”
“據調查，他執行第一次暗殺任務時，還尚未成年，這麼小的年齡，在殘酷的生存條件下，心理將不可避免地出現問題。”
說完這番話，老局長猛地擡起頭，眼中亮光一閃。
“所以，我懷疑，葉秋可能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具有雙重人格，真正的裁決者，只是他的另一重分裂人格，也就是所謂的副人格的外面表現。”
“我們不妨大膽地設想一下：平時的葉秋，以第一人格爲主，是一個稍稍有些桀驁不馴的正常人，但在某種極端的情況下，副人格便會被觸發，接掌身體的控制權，化身成爲裁決者。”
這種推測，雖然暫時沒有根據。
但以此爲前提，將葉秋前後的表現，串聯在一塊。
然後，再進行梳理的話。
就會駭然發現，之前所有的不解與困惑，全部都迎刃而解。
在邏輯推理界流傳着一句名言：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實答案。
儘管老局長的推測，有些異想天開。
但不可否認的是，仔細想想，還真的挺有道理。
“局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今後該怎麼對待葉秋？”
儒雅老者面色糾結地問道。
“嗯……”
這個問題，讓老局長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假如，葉秋真的具有雙重人格。
今後如何打交道，將成爲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畢竟，誰都無法確定，葉秋何時正常，何時變成裁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