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紅袍的小喇嘛，安之若素地端坐在椅子上。
那張眉清目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驚慌。
手指緩緩地捻動着佛珠，口中默默吟誦着經文。
“說，你的國籍，所在的寺廟，法號，年齡？”
對面，負責審訊的警員，沉聲問道。
但那小喇嘛，始終一言不發。
好似沉浸在佛法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一切干擾，全然被屏蔽在外。
砰砰……
審訊警員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嗓門不由得拔高了許多。
“我在問你話，你的國籍是不是華夏？”
不過，這貌似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小喇嘛心止如水，不爲所動。
那名負責審訊的警察，對此也毫無辦法。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問。
不厭其煩！
這時，審訊室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隨即。
嘎吱！
房門被推開，葉秋和劉隊長兩人，信步走了進來。
“隊長，這傢伙自打進來以後，就一直不說話。”
審訊警員衝劉隊長敬了個禮，然後苦着臉抱怨道。
“好了，你先出去吧，這裏交給我了。”
劉隊長揮了揮手，支走了那名審訊員和記錄員。
然後，他和葉秋兩人，坐在了審訊桌的後面。
“聽說，你要見我？”
淡淡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語氣，高高在上，超然灑脫。
此刻的葉秋，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
憊懶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神威如獄。
聽到聲音，小喇嘛睜開了眼。
雙目，直視着葉秋。
但，僅僅不到半秒，眼神就開始不由自主地躲閃。
靜謐的眸中，泛起難以遏制的波瀾。
坐在對方面前，他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壓力。
小喇嘛默默低頭，嘴裏唱了一句佛號。
手中的念珠，越轉越快。
即便是在師尊面前，他都沒有如此窘迫過。
僅僅是一句話，便將他淡然安詳的心境，盡數打破。
“施主，小僧奉師尊之命，邀請您前往黎貢山南坡一見，請務必帶上兩位師叔的遺物，密宗不勝感激。”
小喇嘛有些緊張了，這番話說的非常急促。
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不迫。
對面，那道冷漠的目光，給他帶來的壓力，簡直無法形容。
犀利的眼神，像是能穿透血肉，直達腦海深處。
在這一刻，心底的祕密，好似全都暴露在對方的眼前。
無處遁形的壓力，讓他喘不上氣來。
周圍的空氣，都恍若凝固了一般。
偏偏，這股壓力好似只衝着他一人而來。
坐在葉秋旁邊的劉隊長，對此卻毫無察覺。
“你怕什麼？怎麼還出汗了？”
劉隊長皺着眉頭，沉聲問道。
與此同時，他心中暗想：這小喇嘛心理素質也不怎麼樣嗎？怎麼剛纔審了一個多小時，連份口供都拿不下來？
當劉
隊長髮問的時候，小喇嘛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的輕鬆的表情。
他眼神躲閃着，不敢與葉秋的目光相接。
“來之前，師尊曾親口說過，葉施主乃是一代高人，必然不會自降身份，爲難小僧這個學無所長的晚輩。”
說完之後，他抓起僧袍一角，輕輕地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你倒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齒。”
葉秋似笑非笑地說道，犀利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游走不定。
聞言，小喇嘛雙掌合十，低頭恭恭敬敬地迴應道：“出家人不打妄語，師尊告訴小僧，葉施主是神仙中人，今日一見，果然令小僧誠惶誠恐。”
在葉秋面前，他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履薄冰。
唯恐，惹惱了對方。
葉秋那高高在上的姿態，竟讓他響起了廟內大殿上的佛陀雕塑。
一樣的凜然不可侵犯，一樣的神威浩瀚如海。
來之前，他還很驕傲地認爲，自己是這個年齡段中的佼佼者，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天才。
可見了葉秋後，他才曉得：螢蟲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
相似的年齡，卻有一種連師尊都望塵莫及的氣勢。
高坐雲端，如神如佛。
此刻，劉隊長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
啪！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問道：“我問你，是什麼國籍？在那座寺廟中修行？說出你的法號和年齡？”
聽到呵斥聲，小喇嘛緩緩擡起頭，輕輕地掃了一眼劉隊長。
但最終，也沒有回答一個字。
這不是，而是紅果果的無視。
“小喇嘛，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問你問題呢？”
劉隊長心中氣極，語氣愈發的嚴厲。
若是對方一直不說話，他倒也不會如此生氣。
但這傢伙，區別對待的態度，也太明顯了，根本就不加掩飾。
葉秋問一句，小喇嘛能答三句。
自己問三句，小喇嘛連一個字都不回答。
兩相比較，讓劉隊長心裏頓時極不平衡。
“劉隊長問你話，你要回答，你師尊既然派你來了，就沒打算讓你守口如瓶。”
平平淡淡的聲音，飄入耳中。
小喇嘛雙手合十，先向葉秋低頭施禮。
接着，他纔看向劉隊長，口中慢慢回答道：“小僧既入佛門，便捨棄了前塵往事，國籍姓名與我而言，只是堪破的虛妄，早已了無痕跡。”
神神叨叨的說辭，讓劉隊長徹底沒了脾氣。
這傢伙，壓根就沒辦法好好溝通。
張嘴就是勘虛破妄，閉嘴就是佛言精義。
任憑你如何發問，對方始終不說正題。
在審訊工作中，最怕遇到這種難纏的傢伙。
幸好，旁邊還坐着葉秋，足以震懾住小喇嘛。
否則的話，他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
“我問你，既然你們已經入了佛門，爲什麼要襲擊邊防警員？你知不知道，這是犯罪行爲？要受到嚴懲！”
劉隊長嚴詞厲色地喝問道，想要在氣勢上壓制對方。
不過，這番話同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只見，小喇嘛微微一笑道：“小僧今日方纔入境，只爲傳遞口信，施主若要拿人，儘可去找師尊，與小僧何干？”
說完，他口中吟唱了一句佛號，默默低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