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手，輕輕摸了一下腦袋。
光禿禿的腦袋上，青森森的發茬十分的顯眼。
對他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畢生以來，前所未有的恥辱。
當日的情景，仍舊曆歷在目。
在一幫老夥計面前，他的面子全然丟盡。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剃髮留字的葉秋。
此刻，對面站在三名與他年齡相仿的老者。
這三人，與他關係最鐵。
幾十年的交情，讓彼此的關係，早已親密無間。
“顧大哥，現在能查到的情況暫時就是這些，上次咱們託人去問老厲，但他根本就不承認，與葉秋有勾結，更不承認出賣了咱們。”
其中一名老者面色憤慨地說道，聲若洪鐘，高昂響亮。
表情中，怒色有餘，而殺氣不足。
“老厲既然不承認，那就表明他確實沒做過，他這個人的性格我瞭解，若是做了，絕對不至於連承認的膽量都沒有。”
矍鑠老者沉聲說道，幾十年的相處下來，他對厲老也是相當的瞭解。
話音剛落，有一名老頭點頭附和道：“顧大哥說得對，老厲那個人雖然性格孤僻了點，但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出賣咱們。”
“從某種程度來說，我們和老厲是同一類人，他背叛我們，就等於是背叛自己，或許他對葉秋有幾分香火情分，但更多的，未嘗不是心中的那一份執念與野心……”
話說到這兒，顧老突然擡起手，沉聲喝道：“不要亂說，老厲的計劃，與咱們無關，今後在任何場合，都不要提及那件事。”
說話時，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對面的三名老頭，臉上也浮現出類似的表情。
房內的氣氛，頓時一陣壓抑。
過了一會兒，顧老才緩緩說道：“今天我叫你們來，是想商量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除掉這個禍害。”
說這句話的時候，殺意在心頭沸騰，於眼眸中止不住地溢出。
“顧大哥，你不是剛託人找了老厲，說是要和葉秋講和嗎？”
對面的三人，面帶詫異，驚聲問道。
“哼，講和，殺人亡命，一遁千里，這種人若不除去，我心難安。”
顧老一字一頓地說道。
但話剛說完，就有人當場勸說道：“顧大哥，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說着話，他拿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顧老。
“這是情報部門最新上交的材料，據他們分析，葉秋爆發時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一種駭人聽聞的地步，而且，更可怕的是……”
話說到一半，他止住了話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徹骨的懼意。
“更可怕的是，這種速度有可能是常規狀態下的速度，也就是說，他能將這種極致的速度，保持很長一段時間。”
“根據情報部門的聯合分析，昨晚上，葉秋很有可能
在棄車之後，徒步趕到了京城，然後不知通過何種手段，找到了老沈和您。”
“爲了驗證這種猜測，情報人員分別提取了老沈府邸周圍的監控攝像，還有顧大哥您這座宅院周圍的安保錄像。”
“情報人員計算了棄車地點與京城的直線距離，然後根據葉秋展現的速度，和昨晚那段缺失的時間相互對比，處理的數據表明，在此期間，葉秋應該是一直保持這種速度移動。”
“此外，他們根據這份數據，將葉秋從M國三藩市，返回到東海的路線，進行了各種理論上的猜測，結果非常令人震驚。”
聽着他的介紹，顧老低頭翻閱着手中的資料。
越看，心頭越是驚駭。
越看，殺意越是消弭。
此等人物，已非他所能匹敵。
“在這份數據的理論支持下，我讓人做了一番推演，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想要幹掉葉秋，可能性幾乎爲零。”
“這種人，來無影，去無蹤，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想要對其進行圍剿，難度太大，除非我們能夠將他困在一個地方，動用重武器轟炸。”
“即便如此，困住他的那些人，也要做好與其同歸於盡的準備，這對我們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國家，也斷然不會允許我們公器私用。”
“更何況，別忘了當初他在M國的圍剿下，尚且可以從容逃脫，至於我們所能動用的力量，難道還能比得過一個超級大國？”
說到此處，旁邊的同伴有些不忿地哼哼着：“你也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承認葉秋是厲害，實力比咱們都要高一大截。”
“但也不至於像你所說的那麼神奇，當初在M國，他屬於潛逃出境，M國根本沒辦法進行大規模的細緻搜索，因爲那樣做會引起恐慌情緒。”
“在當時的情況下，換做咱們，也可以避開追剿，輕鬆逃離出境，這根本算不得什麼難題，你不要在這兒混淆觀念。”
話音未落，就聽到了反駁聲：“M國沒有辦法進行大規模的搜索，難道我們就可以？別做夢了，咱們這些世家豪門，也並非能夠爲所欲爲……”
咣噹！
一陣巨響，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顧老面色陰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犀利的目光掃視着兩名老友。
“都不要說了，剛纔的那番話，就當我沒提過，這件事就此作罷。”
咬牙切齒的聲音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甘。
縱橫天下數十年，想不到臨老卻栽在一個年輕後背的手中。
偏偏，這口氣又不得不忍下。
打碎了牙，混着血，也得嚥進肚子裏。
“顧大哥，或許咱們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別忘了，葉秋的家人也在東海，或許這就是他唯一的弱點所在……”
不容對方把話說完，顧老便擡手打斷道：“這是他的弱點，也是他的逆鱗，逼瘋了葉秋，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們能動他在乎的人，他也會拿我們的家人開刀，對我們而言，他就是一個不可招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