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聲音，在空氣中震盪。
羅堂主微微眯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
臉色冷峻，沉默不語。
眼前的這些洪門大佬們，說來說去，不過是利益二字。
突然間，一縷悲哀在他的眼底浮現。
堂堂洪門，淪落至此。
至於媚姐，表現的更爲乖巧。
螓首低眉，若有所思。
她想要站起來說幾句，但看了看周圍的形勢，最終無奈作罷。
這種時候，不管她說什麼，恐怕都不會有人贊同。
爭執不休中，一道巨響突兀地傳出。
衆人被嚇了一跳，都停止爭吵，扭頭看去。
只見，緊挨着龍頭椅，左下方的一名老者，一掌將身旁的茶几硬生生拍散。
“都說夠了沒有？”
老者沉聲喝道，犀利的目光，掃視在場的衆人。
陰沉的表情中，帶着不怒自威的懾服力。
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其對視。
“你們一個個都是洪門大佬，在外面也是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手下小弟衆多，平日裏前呼後擁，好不威風。”
老者緩緩說道，冷峻的臉上，隱藏着一縷壓抑的怒火。
說到此處，忽然，他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們都別忘了，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究竟是怎麼來的？”
這一句話，讓衆人的腦袋低的更厲害了。
顯然，這位老者在洪門中地位尊崇。
“旁的不說，單說南洋賭場和地下黑拳，就養活了多少洪門兄弟，你們捫心自問，這些生意難道是憑自己打拼出來的？”
“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兒，若是洪門受辱，你們這些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以前那些外面的幫會懾於洪門威望，還不會對你們怎麼着。”
“一旦讓他們看出洪門的疲態，你們覺得那些幫派將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你們覺得，自己名下的那些地盤還能不能保得住？”
聽到這兒，有人壯着膽子出聲應和道：“方老說的有道理，咱們都是洪門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龍頭的仇一定要報，而且要打出我們洪門的威名。”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冷喝：“胡說八道的東西，難道你要置我洪門於死地不成？”
此時，方老橫眉冷對，表情怒極。
“想要報仇？可以啊，你們說說準備派誰去報仇？想怎麼報仇？”
這一連串的問話，嚇得剛纔那人噤若寒蟬。
“葉秋有多大本事，不用我這個老頭子說，你們都已經有所瞭解了，當初在北美，洋鬼子搞了那麼大的陣仗，最後還不是徒勞無功。”
“以咱們洪門如今的實力，想要對付葉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若真惹得對方大開殺戒，在座的諸位恐怕一個都跑不掉。”
一番話，讓衆人剛剛鼓起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
想想也是，當初M國爲了抓捕葉秋，連五角大樓都驚動了。
最終，卻落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結果。
那些洋鬼子大頭兵沒做到的事情
，洪門也沒那個能耐。
“方老，您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嘛，聽你剛纔說的，不報仇不行，報仇還是不行，這讓咱們大傢伙怎麼辦？要不然，您老說句明白話。”
聞言，方老微微地冷笑了一聲。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對既錯，總有第三條路可以供咱們選擇。”
說到這裏，他也沒有賣關子，自顧自地將想法說了出來。
“首先，葉秋與前任大龍頭之間的事情，乃是咱們洪門內部的恩怨矛盾，葉秋的所作所爲是在幫咱們洪門內部清理門戶。”
此言一出，衆人不禁譁然。
老者的一席話，簡直是自欺欺人。
前任大龍頭被殺這件事，被定性爲洪門內部矛盾。
而葉秋則搖身一變，成爲了幫助洪門清理門戶的執行者。
這種話說出去，非得讓外面的人笑掉大牙不可。
在場的人，都紛紛詫異地看向老者。
此時，他們懷疑方老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否則，怎麼會說出這種啼笑皆非的廢話？
“你們用不着這麼看我，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說着話，方老慢慢地站起身來。
他擡起手，指了指聚義廳牌匾下的一副對聯，緩緩誦讀。
“四海之內皆兄弟，天下華人是一家。”
讀完之後，他笑了笑道：“聽懂了沒有，這可是當初咱們洪門的祖師爺留下來的一副對聯，但凡是華人，就是我洪門的兄弟姐妹。”
聽到這個理由，衆人咂了咂嘴。
雖說感覺有點牽強附會，但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前任大龍頭的死，乃咎由自取，首先他勾結洋鬼子，迫害我洪門兄弟楊老二，也就是葉秋的手下——仇老九。”
“其次，在事發之後，非但不思悔改，反而與洋鬼子繼續勾結，想要加害葉秋。”
“這種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行爲，難道不應該嚴懲？葉秋嘛，幫忙清理門戶，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話到此處，方老故意停頓了一下，慢悠悠地說道：“鑑於葉秋對咱們洪門的幫助，我提議，請他擔任洪門客卿一職，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此時，現場衆人終於回過味來。
“說得對啊，假如葉秋是咱們洪門的客卿，前任大龍頭的死，那就是清理門戶，咱們洪門少了一個敵人，多了一個強援。”
“何止是強援，簡直是咱們洪門的核武器啊，有了葉秋當客卿，外面的幫會那個敢再多說廢話？”
“妙啊妙，洋鬼子的軍隊都奈何不了的絕頂高手，擔任洪門客卿，化敵爲友，這一步真是妙啊，方老不愧是方老，高見，真是高見。”
衆人都翹起了大拇指，聚義廳內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正當大家夥兒眉飛色舞之際，方老擡起手，虛空往下壓了壓。
接着，他的目光穿過衆人，直視着最下方的媚姐。
“阿媚，看來還要麻煩你回東海一趟，邀請葉秋，於三日後參加我們洪門懇親大會，我要當衆宣佈這件事，今後葉秋就是洪門客卿，地位與大龍頭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