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熾白色的閃電掠過,雷霆震盪,似電蛇遊走蒼穹。
雷光映照下,一道身影佇立於門口。
他從傾盆大雨中而來,卻全身乾爽,潔淨如初。
雨點,在身體四周,紛紛彈射而去。
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氣浪,將其自動彈開,不會沾染半點。
看到這一幕,衆人心神俱懾。
眼前的那道人影,好似自帶避水神通。
走到哪裏,雨點都會自動分開,形成了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奇景。
“氣機圓融,密佈全身,隨心意動,不惹塵埃。”
看着自門口走來的葉秋,羅堂主喃喃自語着。
隨着葉秋一步步跨入廳內,衆人不禁紛紛垂首,以示恭敬。
敬畏感,在心頭油然而生。
在他們眼中,葉秋渾身上下都洋溢着威權和自信的光芒。
鷹隼一般灼灼生光的眼眸,更是令人不敢直視。
“敵酋已除,動亂必生,希望你們能抓住這一次機會,爭分奪秒地壯大自己的勢力,以應付接下來可能面對的亂局。”
葉秋進入廳內,淡淡的說道。
冷漠的聲音,平靜安和,聽不出絲毫的血腥殺伐之氣。
即便是地上,滾落着兩顆人頭,卻依舊無損那一抹祥和。
現在的葉秋,給人最大的感覺就是祥和。
這種祥和,不是平易近人的祥和。
而是如廟宇中的菩薩一樣,祥和中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飄渺。
彷彿,他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只是,偶然下凡而來。
出塵的氣質,不惹半點塵埃,更無絲毫血腥。
連殺人這種事情,在他手中都顯得那麼的聖潔。
葉秋的這番話就像是一縷縷陽光,驅散了衆人心頭的陰霾。
他們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緊張的心情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儼然成了他們反抗土著的主心骨。
只要他與衆人站在一起,即便是形勢多麼嚴峻,都讓人莫名地心安。
就在這時,衆人當中傳出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
“葉大師,你刺殺了總統還有城防軍的司令,事情搞得這麼大,萬一土著人報復起來,場面可能比二十年前更爲血腥。”
方老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謂然長嘆道。
臉上非但沒有多少喜色,反而充滿了難言的焦慮。
這句話,讓衆人狂喜的心情頓時有些低落。
大廳內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
“暫時來看,那羣土著人忙着爭權奪利,沒有功夫顧忌你們,不過,等局勢穩定後,你們的處境將會比以前更加困難。”
葉秋慢慢地說道,並沒有迴避方老提出的質疑。
就算是不說,等衆人的高興勁兒過去後,必然會考慮即將到來的血腥報復。
一個城防軍司令,土著的將軍,一個總統,一國之首。
兩顆人頭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
這有可能會成爲,當地華人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我剛纔說了,要你們抓住這一段混亂的時間,壯大自己的實力,以便於應付今後
所面前的復仇與挑戰。”
聽上去,好似一點都不擔心。
用一種敘述的口吻,將危機娓娓道來。
衆人,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影響。
惶恐的情緒,逐漸變得平穩下來。
“怎麼應付?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土著人的正規軍,我們拿什麼來應付?我們這些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羣社團成員。”
方老氣急敗壞地追問道,他是唯一沒有被葉秋影響的人。
大半輩子的鬥爭經驗,讓他從這件事當中嗅到了一股悚然而驚的危機。
葉秋幹掉了梅哈託將軍和總統,乍一看,好似大快人心。
但實際上,卻是挑起了土著人和華人之間的仇恨。
可以想象的是,新一輪的衝突在不久的將來便會爆發。
這番話一出口,不等葉秋有所反應,身邊的羅堂主等人就表現出了極爲不忿的神色。
“方老,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咱們總不能事事都要依靠葉大師吧,俗話說的好,自救者,天救之,如果現在我們就喪失了信心,還不如趕緊帶着人逃跑呢。”
羅堂主很不客氣地反駁道,話語中自有一股悍勇之氣。
身後的那羣人,也舉起拳頭,大聲喊道:“自救者,天救之,大不了與那些土著猴子拼了。”
這些人都是方老收養的孤兒,與土著人有着化不開的血海深仇。
面對即將到來的報復,或許他們心裏有些懼怕,但更多的是一種報仇雪恨的興奮。
“拼,你們拿什麼去拼,一個個翅膀硬了是不是?就憑你們手裏那點武器,和土著人的正規軍開戰,贏的了嗎?”
方老氣的髮鬚皆張,怒不可遏。
“打不贏也要大,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那些土著猴子墊背。”
年輕人的熱血一旦被鼓動起來,就再也聽不進那些老成持重的意見。
仇恨,在他們的心頭憋得太久了。
以至於,一旦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便如山呼海嘯般噴涌出來,無可阻擋。
即便是,備受尊崇的方老,也無法熄滅他們心頭熊熊而燃的復仇之火。
看着一張張激憤到扭曲的面孔,突然之間,方老的眼中流露出一片迷茫。
或許,他從未真正瞭解過這些孤兒。
也從未,真真正正地進入過他們的內心世界。
在他們眼中,自己是可敬的,是他們感恩戴德的恩人,卻不是志同道合的戰友。
歲月的流逝,並未讓他們淡忘心中的仇恨。
記憶中的仇恨,只不過埋藏在了心底。
“唉,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
方老輕輕地揮了揮手,滿臉頹然地說道。
蒼老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羅堂主。
他的左膀右臂,從未真正反對過他的心腹。
如今,也開始變成了一名冒險分子。
看着一臉失落的方老,羅堂主也有些難過。
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退縮。
矛盾激化到這種程度,早已沒有了和解的希望。
只有用手中的刀槍,才能在這片充滿危險的土地上,佔據一席之地。
在危急關頭,方老優柔寡斷的性格缺點,被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