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榮耀和秦大勇一大家子坐在飯桌前喫飯，孫茹把剛做的給江榮耀端來。“江叔，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不比你們家喫好的穿好的，細糧本來就不多，我又給您摻了點豆麪，您將就着喫點吧。”看着他們都喫豆麪條，而他卻喫白麪麪條，江榮耀心裏恨是愧疚。“侄媳婦兒，我年紀大了，不用給我做這麼好的，小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和他換換。”他來這裏本來就是打擾了，不應該再貪喫人家家裏爲數不多的細糧了。孫茹心下一慌，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您喫就行，小川他就喜歡喫豆麪條。”說着，還看向秦山川，“是吧小川”秦瑟瑟動了動眼皮，心下疑慮，媽媽的表情不太對，好像很怕弟弟會喫江爺爺那碗飯一樣，這種害怕並不是因爲擔心弟弟會被人說沒禮貌，而是單純擔心那碗飯。是她察覺錯了秦山川該有的教養還是有的，“江爺爺，您年紀大了，就應該喫好的，您喫吧，我喫這個就行。”雖說這幾年大家都過的艱難，但是依照江爺爺家的情況，還不至於喫糠咽菜，胃都習慣了好東西，萬一在他們家吃出個好歹來，那就是他們家的錯了。見秦山川這麼說，孫茹鬆了口氣。秦瑟瑟就坐在她身邊，自然看到她緊握的手鬆開了，連肩膀都放鬆的往下塌了塌。秦瑟瑟又看了看江爺爺那碗飯，眯了眯眼，她倒是期待江爺爺吃麪時的表情了。果不其然，江榮耀笑了笑，拿起筷子，原本好心情的喫下一口，臉色頓時就變了。江榮耀頓了下，擡頭看向孫茹。孫茹沒事兒人一樣，扒着麪條，根本不和江榮耀對視。秦大勇不解的問，“江叔，您怎麼了是不好喫嗎”看他表情好像是的，他們已經把家裏最好的拿出來了，如果江叔還覺得不可口，那他們也沒辦法了。江榮耀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挺好的，就是很久沒喫過這麼好喫的家常飯了。”秦瑟瑟閉了閉眼，忍着笑意，她已經確定了是媽媽在爲她報仇了。她一隻手掩住眼，餘光偷偷朝江爺爺望過去，看到江爺爺艱難的嚥了下去，嚼都沒嚼一下。再看媽媽，就跟沒事人一樣，喫的那叫一個香，看都不看江榮耀一眼。秦瑟瑟搖了搖頭，媽媽平時那麼溫柔善良的人，今天竟爲了她，公然得罪江爺爺，真是應了爲母則剛那句話。一頓飯，江榮耀彷彿吃了一個世紀，終於囫圇吞棗地咽完，江榮耀擠出一個春天般的笑容。“侄媳婦兒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孫茹可沒江榮耀虛僞，虛虛朝他點了點頭，起身收拾碗筷。飯後，大家坐在堂屋裏，秦大勇問江榮耀的來意。江榮耀擺了擺手，示意他不急，又朝秦瑟瑟招了招手，吩咐她給他倒碗水，“倒滿哈。”秦瑟瑟心領神會的去給他到了半碗水，“江爺爺，水倒滿不禮貌，一會兒您喝我再給您倒。”都說給客人倒滿水是看不起客人的意思。秦瑟瑟這話也說得過去，只是江榮耀這會兒口乾舌燥，給他來兩碗水都不夠喝的。看小丫頭一臉無害，江榮耀也不好多說。仰頭把水喝了，秦遠志夫妻倆過來了。看到爹孃過來，秦大勇和孫茹同時皺眉。果然，還是爲了瑟瑟的婚事。秦山河給爺爺奶奶搬來凳子，照顧他們坐下。秦遠志一坐下，開門見山問道，“榮耀，你過來有事”“秦大哥，大勇，我過來，是求你們一件事。”秦大勇一驚，“江叔，您可別說求不求的，我們可受不起啊。”江榮耀一開口就把自己放在這麼低的位置，絕對不是好事。江榮耀在帝都的位置自不必說，辦什麼事辦不成，何至於求他們一個小戶人家。“江叔，我知道您還是爲了瑟瑟和你們家的婚事，沒事兒的，我們都不在意，瑟瑟也想通了，這事就這麼算了，您就別糾結了。”秦遠志眯了眯眼，盯着江榮耀看，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榮耀，你想好之後再說。”秦瑟瑟視線在爺爺和江爺爺之間來回看。爺爺是猜出了什麼吧，所以纔會用警告的語氣和江爺爺說話。江榮耀心中有愧，他和秦遠志交友多年，相信秦遠志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大哥，請你理解我一個做父親的心情。”秦遠志哼了聲，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心寒。這是他的好兄弟啊，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竟然這麼對他“女孩子這麼多，你何必抓着我孫女不放你是父親，怎麼，我就不是爺爺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後怎麼稱呼”秦大勇夫妻倆聽得雲裏霧裏，旁邊的秦山河兄弟倆倒是聽明白了。秦山川看爸媽還沒反應過來，狀似不懂得問了句，“江爺爺，您這是讓我姐嫁給江三叔”“江爺爺，這絕對不行”秦山河當先站出來反對。秦山川的話點醒了秦大勇夫妻倆，孫茹氣得臉通紅，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涌，這時候也顧不上尊敬長輩了，“你想得美”秦大勇喉結滾動着，“江叔，您看得起瑟瑟，是瑟瑟的福氣，但是這福氣，我閨女承擔不起”江榮耀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可是昨天阿承突如其來的笑容還在他腦海裏回放，讓他更加確定，瑟瑟是會讓阿承高興的女孩子。“大哥，是我混蛋，我知道這麼做是我忘恩負義，可是，今天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求你們把瑟瑟嫁給阿承。”說完，江榮耀站起來，朝着秦遠志夫妻倆九十度彎腰，深深鞠躬不起。秦氏氣得差點沒喘過來氣，顫着胳膊伸出食指指着他，“你，你這是在逼我們”江榮耀始終保持着鞠躬的動作，“請嫂子成全”啪的一聲。是秦氏執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到江榮耀的頭上。秦大勇騰的一下站起來，孫茹也跟着他起身，盯着江榮耀看。茶水順着蒼白的頭髮往下面淌，江榮耀卻如山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