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擔心的是這個嗎?”
羅柏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是母親,不會阻止你去尋找易大師所在的另一片大陸,但大海畢竟不比陸地,航道不是這麼容易就能開闢的,更何況那還是以詭異著稱的顫抖海……”
“我不會獨自出海的。”
艾莉亞也搖了搖頭,秀氣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自信與堅毅:“我會組建一支最精銳的船隊,挑選經驗最老道的水手,一定能跨過大洋找到老師口中的那片大陸。”
“……”
羅柏沉默了下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將勸阻的話語說出口,轉而化作一句深深的嘆息:
“海上的生活很苦的。”
“我不怕苦。”
艾莉亞還是言簡意賅地迴應了一句,旋即低下腦袋,認認真真地爲灰風梳理起了毛髮。
羅柏無話可說,只能伸手撫了一下艾莉亞的腦袋。
就在這時,一陣孩童的吵鬧聲從殿外傳來。
羅柏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笑意,起身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朝着殿門口那個略顯單薄的身影走了過去。
正是如今北境的王后,蘿絲琳·弗雷·史塔克。
蘿絲琳是老弗雷侯爵的第五個女兒,也是諸多弗雷兒女中長得最漂亮的一個,她有着一雙棕色的大眼睛,好似牛奶般白皙的皮膚,面容精緻,下巴嬌小,鼻樑高挺晶瑩,深栗色的長髮打理成鬆散的捲髮一直披到腰間。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性格比較柔弱。
但這一點在他們的長子索德·史塔克降生後有所改觀。
“你怎麼來了?”
羅柏神色溫柔地將蘿絲琳攬進懷裏,低頭注視着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小生命。
在剛剛與弗雷家族結親時,羅柏的心裏其實是拒絕的,因爲老弗雷家的基因一向不好,子女的樣貌絕大部分都是中庸,甚至醜陋。
雖然凱特琳信誓旦旦地保證蘿絲琳相貌端正,但羅柏的心中還是頗有微詞。
直到他真正地見到了這個溫柔柔弱的女子,羅柏纔開始漸漸重視起這段婚姻,到後來盧斯·波頓叛變,率領軍隊圍攻產房,這位生性柔弱的女子明明怕的發抖,卻依然在喊殺聲中堅持着將孩子生了下來。
自此,羅柏徹底愛上了自己的妻子。
連帶着艾莉亞也對這位柔弱的大嫂有了極大的改觀。
“不是我要來。”蘿絲琳面帶微笑,溫柔地望着懷裏的孩子,“是索德一直在房間裏吵鬧,餵奶也不安分,索性帶着他出來逛逛。”
她懷中的嬰兒正是北境之王羅柏的長子,索德·史塔克。
由於當年波頓家族的背叛事件,諸神震怒降下了天罰,喚出七道無形之雷將叛徒賊首擊殺,導致索德還未出生便有了‘雷霆降生’的稱號。
羅柏也順勢以雷霆爲名,將自己的孩子取名爲索德·史塔克。
當然,這些都是民間流傳的傳聞,只有羅柏和他身邊的親近之人才知道,當年喚出無形之雷的並非是所謂的諸神,而是易大師留給徒弟艾莉亞的神器【雷霆咆哮】。
但這並不妨礙羅柏爲此而驕傲。
羅柏溫情地望着兒子柔嫩的小臉,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伸了過去,但還沒等他的手指靠近,襁褓中的嬰兒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夫妻二人面面相覷,連忙手忙腳亂地哄起了孩子。
“給我看看。”
清脆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羅柏和蘿絲琳齊齊被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發現,之前還在撫摸灰風的少女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的身邊。
蘿絲琳頓時眨巴了幾下眼睛,朝着羅柏示意了下一下,似乎想要他拿主意。
羅柏無奈一笑,揚了揚下巴,表示自己答應了艾莉亞的請求。
蘿絲琳頓時滿臉帶笑地湊了過去,毫不避諱地將懷裏的索德遞給了艾莉亞,同時小聲地講起了今天索德反常的表現。
檢查一番後,艾莉亞非常肯定地說道。
“是尿布捂得太緊了。”
“啊……是嗎?”
蘿絲琳頓時一怔,連忙跟艾莉亞一起解着小索德的尿布。
果然,在鬆開尿布之後,小索德真的不哭了,轉而伸出了一雙小手,一邊試探性地抓着艾莉亞的臉,一邊咧着嘴直樂。
雖然哈喇子都流了一臉,但在座的三人都不嫌棄。
羅柏哈哈大笑着,從艾莉亞手中搶過自己的兒子,抱着他坐在了王座上,伸手從懷中掏出了白色的手帕,打算親自爲兒子擦拭口水。
但久經戰陣的糙漢顯然不夠細心,小索德一臉抗拒地掙扎着。
忽然,小索德一巴掌拍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印有守夜人火漆的信封飄落下來,在徹底掉落之前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抓住。
“……咦?!”
蘿絲琳一臉驚奇地望着王座旁邊的少女。
這些形似鬼魅的強大身法,蘿絲琳不管看幾次都覺得驚奇無比,明明剛纔還在她的身邊,怎麼下一秒就跑到王座那裏了呢?
蘿絲琳百思不得其解。
艾莉亞眉頭微皺,抓着完好無損的信封直起了身。
“小心點。”
“沒關係,不過是守夜人例行求援的信件而已。”
“軍國大事不得兒戲。”
“……好吧好吧。”
羅柏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顯然是對她擡槓的行爲有些不悅。
他朝着艾莉亞伸出了手。
“拿過來。”
“嗯?”
“信封,我要跟日後的北境之王一起閱政,不行嗎?”
“……”
艾莉亞扯了扯嘴角,但也只能將信封遞給了羅柏。
羅柏得意地接過信封,緊了緊懷裏坐着的索德,微微用力撕開了信封,將裏面的信紙拿了出來。
“來,我們一起……”
話音未落,羅柏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對英武的劍眉緊緊皺起,神色似詫異,似震驚,似複雜地望着手中的信封。
艾莉亞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當即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王兄?”
“……”
羅柏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轉而將信封扣在腿上,目光震驚而又複雜地望向了眉頭緊鎖的艾莉亞,良久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