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上帝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富豪，加百列就是他的孩子，或者說孩子之一。
祂想要自家的孩子得到鍛鍊，這不能說是什麼錯誤的事情，但如果鍛鍊的代價是死亡的話，對於沒有超脫生死的人類來說確實太難理解了。
林易已經隱約觸碰到了那個層次，勉強可以理解上帝的做法，因此很難對這件事做出什麼評價。
因爲從更高層次的視角來看，這件事的結局其實已經很圓滿了……
德古拉被消滅，巴爾貝力特被趕回地獄，範海辛（加百列）得到了鍛鍊，維勒利斯家族也完成了使命，消滅了自家的叛逆，歷代英靈都能重新升入天堂。
只有維肯稍微慘了一點，需要帶着安娜死去的悲痛堅強地活下去。
但他其實也已經在天堂中預留了一個位子，而且與原本劇情中兄妹雙死，維勒利斯家族亡族滅種的結局相比，他這個活下去的男性獨苗，也終究不至於讓家族斷了血裔。
林易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不過看到衆人難以理解的悲傷神情，還是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心中嘀咕道：“抱歉了大佬……”
“果然，我距離那個層次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林易輕輕拍了拍艾莉亞的腦袋，然後鬆開手，在兩個小徒弟不解而又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範海辛。
“加……範海辛，知道我是誰嗎？”
“……”
範海辛沉默地擡起頭，望着林易那張俊美的臉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是他們的師父，但也只知道你是他們的師父……”
“那就好！”
林易滿意地點了點頭，確認範海辛沒有加百列的記憶，然後揮手隔斷周圍的空間，正了正色問道：“範海辛，你想救回安娜嗎？”
“……嗯？”
範海辛微微一怔，雙眸中忽然綻放出一抹亮光，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是當然！你能將她救活嗎？”
“我不能。”
林易誠實地搖了搖頭，範海辛心中本就渺茫的希望頓時破滅。
林易話鋒一轉：“不過，我知道誰有這個能力。”
範海辛心中已經被失望填滿，聽到這句話也只是自嘲一笑，搖了搖頭道：“你的朋友難道是主嗎？”
敢調侃大佬……
路走窄了小兄弟！
林易微微一笑，沒有理會範海辛大逆不道的調侃，只是自顧自地問道：“如果你真的想救回安娜，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問問，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看到林易不死作僞的認真神情，範海辛心中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只要你真的能救活安娜，別說一個條件，就算是一百個條件又能如何？”
林易頓時大喜：“這可是你說的！”
“……”範海辛一時語塞，當即懷疑地打量了林易一番，嘴脣蠕動了幾下，有些遲疑地問道：“莫非，你的那個朋友真能救活安娜？”
“這你就不用管了！”
林易笑呵呵地取出一份契約，遞給一臉懵逼的範海辛。
“怎麼樣？簽下這份契約，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救活安娜。”
範海辛面露遲疑，忽然目光一堅，還是接過了那份林易遞來的契約。
但還沒等他開始仔細研究其中的內容條款，忽然察覺到林易身上泛起一股極度鋒銳的恐怖劍意，整個人頓時像是被一記重錘砸到了腦袋，腦海中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待範海辛回過神來，已經被被林易抓着手腕按在了契約上。
“來來來，不用簽名，只需要按個手印就好了！”
林易滿臉笑意地說着，範海辛瞪大了眼睛，只覺得掌心微微一痛，一滴滴血珠從皮膚的毛孔中滲透出來，在契約的最下方印下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血掌印。
至此，契約達成。
無論那道與範海辛重疊的金色身影再怎麼瞪視，也只能不甘地坐視自己分出一縷金色的神念，附着在契約書下方的血手印上。
金色流光一轉，旋即悉數斂入其中。
範海辛茫然地望着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如此輕易便與一位不知名的存在簽訂了契約……
等等？與不知名存在簽訂契約？
範海辛的眼睛緩緩睜大，因爲他發現這一幕似乎很有既視感。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德古拉當年似乎也是這麼背棄上帝信仰的……
想到這裏，範海辛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放心吧，我不是巴爾貝力特，你更不是德古拉，我們之間的交易光明正大，哪怕是上帝看到了也肯定不會多說什麼的！”
契約書不過是普通材質的紙張，條款也只是臨時添加的，只有紙張邊緣的花紋以及範海辛按下的血手印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這種契約是林易從普拉斯那裏得到禁忌知識之一，算是虛空級別的通用契約，能夠以契約者的神念刻印立誓，束縛能力極強，且通喫諸天萬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體系，哪怕是這個世界也不例外。
範海辛雖然沒有大號加百列那樣強大的力量，但在神念附着在契約上時，依舊感知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束縛力。
範海辛當即便意識到，自己簽訂的契約似乎並不只是單純的契約而已，它真的像魔鬼契約一樣擁有強大的效力，因此即便得到了林易言語上的安慰，範海辛還是笑不出來。
林易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別耷拉着臉了，說實話，如果不是我那兩個小徒弟求着讓我幫你，我是絕對不會與你簽訂契約的。”
範海辛：“……”
那你倒是解除契約啊！
範海辛翻了個白眼，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擡頭望向西摩和艾莉亞，見這兩人面露關切，眼神真摯，心中不禁微微一暖，連帶着林易似乎都順眼了許多。
林易感慨道：“復活愛人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您誤會了，我和安娜不是……”
“真是便宜你了！”
林易用一句總結性的話語打斷了範海辛的解釋。
範海辛張了張嘴，不知道這句便宜你了說的到底是安娜還是契約，但望着林易臉上那不容反駁的堅定神情，範海辛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不得不接受了這一事實。
當然，接受歸接受，範海辛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因爲他總覺得面前之人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事實上，林易的確對他略有敵意，但這股敵意並非是針對範海辛的，而是針對他體內那道金色身影——加百列的。
在林易打算與範海辛簽訂契約的時候，那道與他重疊的金色身影坐不住了，居然打算親自出面阻止林易的行爲。
理所當然的，林易開啓了【極·鬼劍術·斬鐵式】，以心劍將那道金色身影踹回範海辛的身體，重新將祂變成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旁觀者。
林易撇了撇嘴，目光斜斜地瞥了那道金色身影一眼。
‘屑天使！自己女人死的時候不出聲，現在倒是想出來了！’
當然，這句話只是調侃。
通過近距離的觀察，林易差不多已經看出來了，面前這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範海辛纔是真正的加百列，至於那道金色身影，更像是加百列轉世前留下的一道分神，是作爲護持自己轉世之身的防護機制而存在的。
這也是爲什麼林易會花費大力氣與範海辛簽訂契約。
畢竟上帝似乎是個小心眼，自己開口幫範海辛討要安娜的靈魂，很有可能會被上帝坑掉一次領悟本命規則之力的機會。
換句話說，就是用【燦爛的宇宙靈魂】去交換一個普通人類的靈魂。
從這個角度來說，區區一紙契約確實有些便宜他了！
林易瞥了不遠處抱着妹妹屍體的維肯，只見他神色呆滯，滿是灰跡的臉上掛着兩道淚痕，雖然還有生息，但眼神已經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了……
林易幽幽的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範海辛的肩膀。
“給他個承諾吧，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
範海辛點了點頭，目送着林易走向廢墟上神色關切的西摩二人，忽然大聲問道：“閣下，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林易，未來的劍聖，你最好是記住這個名字，我們以後肯定會再見的！”
說完，林易微微一笑，伸手在身側撕開一道銀色旋渦，然後邁入其中。
範海辛神色怔然，忽然發現也西摩和艾莉亞也在微笑着朝他揮手。
下一秒，一道道銀色的氣息從二人腳下螺旋着升起，好似橡皮擦一般將二人的身影一寸寸塗抹去，擦掉的身軀化作光點隨風消散，最終徹底消失在空中。
卡爾瞪大了眼睛，望着嚥了口唾沫。
“他……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很明顯，他們暫時離開了這個世界。”
範海辛扭頭瞥了卡爾一眼，然後望着雕塑一般僵硬的維肯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到維肯的身後，沉聲道：“維肯，我或許有辦法救活安娜！”
“真的嗎？”
維肯猛轉過頭，眼眸中綻放出一抹名爲希望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