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滿意一笑，眼瞅着那條淡金色的聖光飄帶浮出水面，直接以聖光權柄將其攝入掌中，讀取着其中蘊含的信息。
只可惜，聖光中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似乎貞德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留在這裏。
按照她記憶中留存的畫面，貞德在死前其實是曾看到過天堂的。
但在那之後好像又發生了些什麼，導致她的靈魂沒能升入天堂，而是被塞納河中傾灑的骨灰吸走，附着在這些灰燼顆粒上整整兩百餘年的時間。
不過貞德對此並沒有什麼埋怨或憤恨的情緒，只覺得是自己的信仰還不夠虔誠，又或者上帝對她還有其他的安排。
尤其是當貞德在幾個月之前漸漸甦醒，並發現了大天使長拉斐爾的降世後，對‘上帝對她還有其他安排’這個想法更加篤定了！
林易微微皺起眉頭，他比貞德更瞭解這個世界的情況，甚至剛剛知曉了天堂幾千年前就大規模撤離的真相，因此自然不會像貞德一樣天z……
等等！
林易忽然瞳孔一縮。
對啊！天堂早在幾千年前就大規模撤離了，爲何貞德還能在兩百年前見到神啓？
如果這個神啓是像他之前遇到蘊含天堂意志的聖光還好，可據貞德所言，她是在1424年從大天使聖彌額爾、聖瑪加利大和聖加大肋納這三位那裏得到的神啓！
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林易微微眯起眼睛，他可不認爲兩百年前真的有三位至高天使降臨在這片宇宙，就算真的降臨，也絕對不是爲了向一位大字不識的農村少女傳遞神啓，而是對付地獄中那位掌控了整個維度的主宰！
林易沉思一二，望着河底亮起的白色光帶輕聲道：“對了，貞德，你方纔說，自己曾在兩百多年前見到過三位大天使對吧？”
“嗡——”
河底的白光顫了顫，似乎在迴應林易的問題。
林易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能把你當年看到的畫面傳給我嗎……就像這樣！”
話音落下，林易將一縷神念附着在聖光中灑向河底，當場教授給貞德用神念傳遞畫面的技巧，貞德也不愧是這片土地上公認的聖女，在聖光方面的天賦好得驚人，不一會便學會了這個小技巧，凝聚出一縷聖光飛向林易。
林易將聖光攝入眉心，當即便看到了那三位降臨在貞德面前的大天使。
其中，站在最前方的那位容貌俊美，羽翼潔白，笑容好似陽光般燦爛的大天使長聖彌額爾，赫然長着一張林易無比熟悉的面孔。
“……路西法·晨星。”
“果然是這個混蛋！”
林易眼角肌肉抽搐，額頭青筋一陣暴漲。
仔細想想，當年的事情確實蹊蹺萬分。
在查理七世加冕前，法蘭西局勢動盪，無法與英格蘭相抗衡，貞德便如有神助，每每參戰都能取得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勝利，徹底將整個頹敗的局面扭轉了過來。
但在查理七世加冕後，法蘭西局勢基本平穩，神蹟便不再降臨，貞德也不復之前的英明，甚至被在幾個月後被因爲被出賣而落入勃艮第人手中，最終被英格蘭以重金贖買，用一場不公正的審判讓貞德含冤慘死。
這一系列的遭遇，哪裏像是什麼主的神啓，根本就是魔鬼的蠱惑！
難怪貞德的靈魂在死後沒有升入天堂……
因爲兩百多年前，這位可憐的少女見到的根本就不是傳達神啓的天使，而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林易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望向白光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憐憫。
他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個殘酷的真相告訴貞德，如果她知道了真相，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上帝如此虔誠地信仰……
應該會的吧，以貞德的脾性，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很有可能會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責問自己當初沒有看透惡魔的真面目。
算了，還是先想辦法把現在的貞德弄出來吧！
林易搖了搖頭，將相關的雜念拋到腦後，轉而望着河底白光輕聲問道：“貞德，你有辦法將自己的骨灰聚集到一起嗎？”
“……”
河底的白光顫了顫，傳出一道帶着遺憾意味的神念。
林易瞭然地點了點頭，目光沿着塞納河的河面望向遠方，視野中頓時被那條閃耀的白色光帶填滿，從腳下的河底一路延伸向到目不可及的地方。
這麼多細微的灰燼顆粒，即便是有引力操控估計也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況且林易在靈魂層面比較偏科，哪怕真的耗費時間一顆顆灰燼顆粒全部收集起來，也很難將上面附着的靈魂碎片拼湊成形。
以醫學作比喻，林易的劍心屬於精神科，可以操弄記憶，安撫心靈，但貞德的狀況卻是純正的外科問題，跟林易的專業根本就不對口。
“有點難辦了……”
林易皺眉思索着，忽然瞥到肩膀上的小黑貓，這纔想起小黑貓的黑霧似乎也有觸碰靈魂的能力……
但轉念一想，這傢伙的本性裏還有個噬魂的詞條，能夠不添亂就已是萬事大吉，還是別指望它能幫上什麼忙了！
就在這時，下方的白光再度傳來一道附着了神唸的聖光，詢問林易還有沒有方纔那種能夠供她吸收的能量晶塊。
“當然有！”
林易笑着點了點頭，右手一翻取出一顆無色小晶塊，剛想轉化成聖光傳給聖女貞德的時候，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般怔在了那裏。
“等等……”
“我好像有辦法了！”
林易臉上流露出一絲笑容，在小黑貓疑惑的目光中閉上眼睛，操控河底的灰燼顆粒漂浮而起，化作白色光點朝着上方匯聚。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林易面前便聚集了一小撮散發着白光的灰燼，大約只有普通螞蟻那麼大小，比起下方依然閃耀的白色光帶來說只能算是冰山一角，滄海一粟。
白光不斷閃爍，似乎在疑惑林易的舉動。
林易也沒有解釋，身形化作銀光沖天而起，沿着塞納河飛向入海口。
不多時，林易便飛躍了英吉利海峽，在荷蘭北部的北海中找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橢圓小島，帶着小黑貓和那些瑩瑩發光的灰燼落了下來。
這是一座幾乎被翠綠完全覆蓋的小島。
整座島上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只有東邊一小塊的部分是礁石和斷崖。
林易落下的地方就是島嶼東部的斷崖，他用劍芒清出一片空地，然後半蹲下身，將手掌抵在堅硬的岩石上，調動體內劍炁運於掌中。
剎那間，一道道銀白色的劍炁從他掌中噴涌而出，在岩石表面縱橫交錯，很快便刻畫出了一個銀芒閃耀的六芒星魔法陣。
無數玄奧晦澀的陣紋被銀芒填充勾勒，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林易將那一小撮灰燼放入魔法陣中央，然後站起身，握緊手中的無色小晶塊，望着面前玄奧繁複的六芒星魔法陣念出一句莊嚴肅穆的咒語：
“純銀與鐵，基石訂定契約之大公。”
“涌動之風以四壁阻擋，關閉四方之門……”
沒錯，林易此刻使用的，正是當初聖盃戰爭中召喚英靈的魔法陣！
他在看到聖盃願力凝聚而成的無色晶塊後，便想起了聖盃世界，進而想起了這種能夠召喚出英靈的魔術。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抑制之輪，更沒有英靈之座，但沒關係，林易本身就是一位強大的維度之主，類似世界意志的化身。
只要將牽扯到英靈座的咒語修改一下，以劍境領域和聖光權柄爲依託指向林易，便能借助林易和劍境領域的力量將聖女貞德以英靈的方式召喚出來。
至於作爲召喚媒介的聖遺物……
還有什麼聖遺物比英靈本人的骨灰更好用呢？
隨着咒語的念出，林易手中聖盃願力凝結的無色小晶塊緩緩融化，化作透明的液體不斷滴落，融入下方玄奧繁複的陣紋之中。
無色液體落入魔法陣，順着陣紋不斷蔓延填充。
很快，無色液體填滿了陣紋，並在林易的操控下緩緩釋放力量，綻放出璀璨耀眼的銀白色光芒。
林易神色肅穆地望着面前的魔法陣，念出自己修改過後的咒語。
“……於此立誓。”
“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弘布常世一切惡行之人！”
“汝之身軀居吾麾下，吾之命運寄汝劍上。”
“若願順此意此理，且應吾之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