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倉村在焱陽市算是比較特殊的村落了。
焱陽屬於國際化大都市。
這樣的大都市,其經濟發達,其文化發達,其旅遊發達,其貿易發達
但農業。
幾乎等於零。
焱陽有70的糧食、肉類來源於全國各地,還有30的糧食、肉類,由大倉村直屬提供。
可以說,大倉村就是焱陽市的糧倉
所謂大倉,開倉放糧,糧倉巨大,名爲大倉。
這地方,在焱陽還是挺出名的。
很多焱陽人,過膩了的城市的尾氣生活,就會在節假人來到大倉村,來這裏偶爾農家樂、釣釣魚、花錢摘摘草莓,是焱陽市裏人體驗鄉村生活的不二之選。
大倉村距離焱陽還是蠻遠的。
算是焱陽遠郊。
路上時,祝小雙在晨婉懷裏沉沉睡着了,打着輕輕的鼻鼾,陽光從車窗照進來,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比女人塗了睫毛膏還要精緻。
小孩子長相,總是最爲完美無缺。
無需任何化妝品的修飾。
“給他蓋上一塊毛毯。”秦墨一手抓住方向盤,一手拿出一塊毛毯,遞給了晨婉,“別讓他感冒了。”
晨婉小心翼翼的將毛毯蓋在了小雙身上。
說實在的,小雙現在就像兩人的孩子,只是秦墨對他大多也是虧欠的。
他犯了很多城市父母的通病,對孩子不夠關心,甚至經常連見面的機會也沒。
每當自己忙起來,小雙這孩子就沒人陪伴了。
他在學校胡作非爲,有時候就是想見哥哥一眼。
他知道,老師會給哥哥打電話,一旦被叫家長,哥哥就總會過來,不會再找那麼多繁忙的藉口。
所以,他很喜歡被叫家長。
因爲,能見到哥哥。
他不喜歡學校。
他就想待在哥哥身邊,只是這些心裏的小想法,敏感的祝小雙,從來不曾對哥哥說過。
他其實是個很脆弱的孩子。
下午太陽當頭時,車進了大倉村。
在大倉村的村門口,已然來了許許多多人,這些人拿着攝像機、話筒,一個個忙碌着,拼命的往前擠,看來老牛會說話這事兒,引來不少媒體的關注。
沒辦法。
現在的人吶,大多不喜歡看嚴肅刻板的事實報道,越是獵奇,才越是好。
“讓他在車裏吧”秦墨小聲道。
當小雙睡着時,他說話都會變得溫柔許多。
晨婉輕輕將小雙放在副駕駛上,她和秦墨兩人悄悄上了車。
秦墨給小雙蓋好了毯子,又怕他在車裏太悶熱,給他把空調調到他最喜歡的溫度,方纔和晨婉下車。
村門口,聚集了十多家媒體。
新華媒體、龍聞媒體、九州媒體、新在線媒體
人們一個個在村門口調試着設備,當看到華夏日報總編晨婉來了,人們都笑着向她打招呼。
“什麼風啊把晨總編給招來了”
晨婉正和同行業的同事們熱情的打招呼時,身後卻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
晨婉皺眉回頭看去,一位戴着眼鏡,頗有一絲文人氣息的中年人站在她身後。
當晨婉回過頭時,他推了推眼鏡,同時上下打量了下晨婉身旁的秦墨。
“王總編,好久不見。”晨婉不鹹不淡的禮貌回道。
當很多媒體記者,看到而來的這位中年男子時,都急忙諂媚的笑着衝王總編鞠躬。
在媒體出版行業內,王總編是各位同行惹不起的存在。
他是華夏出版的總編輯。
一旦帶上華夏二字,這就不簡單了,說明白些,就是所謂的官媒
這和晨婉所在的華夏日報,又有很大區別。
因這些年,報紙媒體幾乎到了淘汰的邊緣,華夏日報雖算得上半個官媒,卻着實份量有些低。
尤其,和華夏出版這種頂尖龍頭去比,簡直不在一個層面上。
這就更別說龍聞媒體、九州媒體這些私人媒體了,更是惹不起華夏出版,更惹不起眼前這位王總編了。
“晨總編,還有在場各位,實在不好意思。”王醫文仰着頭,略帶傲慢的沖人們淡淡說,“這次大倉村的這個新聞,已被我華夏傳媒給買下了,這新聞我們是獨家,各位還請回吧。”
衆多媒體記者,相互看了眼,一個個暗暗嘆氣,無奈收拾東西離去。
華夏傳媒財大氣粗,想必是和大倉村村長,直接買斷了這條獨家新聞。
惹不起,也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晨婉僵滯在原地,很是面色難堪。
“晨總編,你也回去吧。”王醫文輕笑,“不過你要是願意把上古紀實的版權讓給我們公司,這次的新聞,我可以考慮兩家報道。”
“你做夢”
這個王醫文,之前就有找過她。
他獨到的眼光,看準了晨婉撰寫的上古紀實,可晨婉準備走華夏日報出版發行,拒絕了王醫文的邀請,在那之後,王醫文便處處針對她。
說實話,這段時間,晨婉工作也挺不順心的。
就因爲這個王醫文,她連新聞這些也沒法報道,幾乎處於被行業半封殺的狀態,老闆也就看在秦墨的面子上,纔沒辭退她,還繼續讓她做總編。
但晨婉也是要強的人。
她總不能一直死皮賴臉,啥也做不成,還待在這個位置上。
今天,抓住這個大新聞,她早早就過來了,卻沒想,王醫文又跟來了
他們華夏傳媒,哪需要獵奇新聞
他們自身就有着龐大的體量,官媒也不允許報道這類型的新聞,王醫文之所以買斷成了獨家,不過是想刁難晨婉罷了
這段時間,上古紀實卡在版權號上,遲遲批不下來,也是王醫文搗的鬼。
他就是想要晨婉這本書,想做這本書的獨家發行,方纔用了這些一個個的骯髒手段
晨婉拉着秦墨的手,氣憤的跑回車中。
身後,還能聽到王醫文得意的笑聲,“晨總編,你若願意把上古紀實的版權給我,今日這條新聞,我讓你獨家也行”
晨婉咬牙切齒。
在她身旁的秦墨,都能聽到她莎莎的磨牙聲。
秦墨拉住了她,笑道,“咱也沒必要回去吧”
“還不回去幹什麼留下來讓他笑話不成”晨婉用力瞪了眼遠處得意的王醫文,“我們走吧我看見這傢伙就來氣”
秦墨苦笑了下,柔和說,“你這樣做工作可不行。”
“他雖買斷了這條獨家新聞,但這不代表我們不可以進村子。”
“我們可以做一個探訪類的新聞,採訪不到那頭老牛,還採訪不到居民們嘛”
“方法總比困難多。”
每當這個時候,秦墨的存在,總能令晨婉心安。
他總是能在最恰當時,找到最妥帖的處理辦法,彷彿能把每件事都做的完美無瑕,而且從來不會被情緒所左右。
晨婉有時候都覺得奇怪。
他不過也只是23年紀,還是個年輕人,竟總能沉穩的像個老者。
每當這時,晨婉就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和她差不多年紀的老公,而是她的長輩、爸爸,咳,爸爸這個詞,用在這裏有些奇怪,適合用在
“好,我們去村裏調查一下。”晨婉笑着挽住秦墨的手。
經過王醫文時,晨婉氣的瞪了他一眼,徑直略過。
可還沒等他走進村子,迎面而來的一大夥人,將晨婉和秦墨卻攔在了外頭。
“哎呦王總編你可算來了”村長劉華寶帶着一羣村民,一些村幹部走了過來,“我們村裏那頭老牛,都等你等了好久了”
“那老牛都說,快要等不及你咯就等你採訪他呢”
王醫文淡笑着和村長握握手。
顯然,他是個沒少給村長錢的金主,以至於握手時,村長那副點頭哈腰的奴才相,展露的很是妥帖。
王醫文指了指想要進村的秦墨兩人,不鹹不淡道,“村長,這倆人可也是媒體記者,我這新聞可是獨家的,他們現在要進村,這讓我很難爲情啊”
劉華寶立馬皺眉看向秦墨,“你們倆什麼人趕緊出去”
“我們大倉村不歡迎你們”
隨即,十多位身強力壯的村民,堵在了前頭,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盯着秦墨兩人。
秦墨微笑,“我知道他買下了這條新聞的獨家,但我們進村採訪幾個村民,不爲過吧”
“難道他把整個村子都買下來了我們連進村採訪村民的資格都沒了”
劉華寶拿起身旁的掃把,對着秦墨、晨婉連連揮舞幾下。
掃把上面大量的灰塵甩落下來,嗆得晨婉咳嗽了幾下,秦墨猛地蹙眉,將晨婉護在身後。
“滾滾”劉華寶不耐煩的說。
他將秦墨兩人趕出了幾米後,又急忙笑着,殷情的要帶着王醫文進去。
王醫文回頭看了眼晨婉和秦墨的喫癟樣,那灰頭土臉模樣,着實好笑。
留下一眼嘲弄的目光,就跟着村長進村了。
“等一下”
突然,秦墨厲聲叫住了這些人。
王醫文好笑的挑了挑眉頭,轉過頭來。
劉華寶等人握緊手中的鋤頭、掃把,一個個儼然不耐煩的蓄勢待發起來,這倆人要還敢進村,他們就把他轟出去
一旁的晨婉,連連揪着秦墨的衣角,有些緊張害怕,“要不算了秦墨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