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有看穿蜀辭的真實身份?
還未等百里安整理好那複雜的心緒,仙尊祝斬依舊是用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將蜀辭細細打量審視着。
可是在他目光審視的同時,他竟是朝着蜀辭微微一禮,冷漠的嗓音未改,不經意間卻染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
“額生銀月,狐尾有八,墨絲沾雪而仙靈二氣自成於骨,尊下莫非就是生於辟易時期,與父帝同壽的月上仙狐尊者?”
百里安的心情一下子微妙了起來。
原以爲寧非煙那女魔頭在人間暗藏的身份無數就已經十分了不得了,以魔河的身份潛入天璽劍宗這些年來無人所查,就連萬道仙盟也被她滲透得明明白白。璼
好傢伙,蜀辭到底是能夠穩坐魔界第一河的狠角色,比寧非煙還能苟,狐生九尾,一尾生一種姿態來見人。
二尾爲狐,六尾爲魔,七尾爲妖,八尾竟是爲仙。
在百里安入十方城來時,他其實並未打算要帶上蜀辭。
相信比起一個尚未成年的屍魔王族,諸天神佛怕是更想要魔河蜀辭這一條命。
可經雙修一回,蜀辭修爲恢復至四年前魔界相遇時期,狀態極好的她可以自由切換九尾形體。
當她化爲八尾模樣時,半分妖氣魔息不顯,也不曉得是個什麼品種的狐狸,六條尾巴添了兩條,眨眼之間就從魔蛻變成了渾身上下都冒着盈盈清氣的仙。
那妖異詭異的氣質一掃而空,麻木不仁的木訥冷漠眼神也變得極爲平和仁慈,儘管知曉她心性乃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璼
可那眼神極具欺騙性,同那禍國殃民的七尾大胸狐狸臉比起來,現下這張臉生得簡直是國泰民安,皮相溫柔出塵,目光流轉之間,像極了那種悲天憫人、慈愛衆生的神仙。
當真是應了那句狐有千面的話。
蜀辭揚言,若是她以這般模樣隨他入城,即便是仙尊祝斬也瞧不出來她的真身爲何。
當初百里安還以爲她是託大。
如今看這結果,原是在很久以前,蜀辭就在仙界給自己套了一個月上狐仙的身份……
那北辰伏元,莫不是給她生生背刺算計死的?
對於仙尊祝斬的發問,百里安捕捉到了蜀辭眼底一閃而逝的懵逼之色,顯然,怕是她自己都不記得曾經還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角色設定。璼
依着入城前,對於百里安的疑惑,蜀辭給出的回答是九尾之中,當爲八尾的靈能屬性與她氣息最爲不符。
她生來就是不死不滅的大妖魔,唯有八尾形態,妖魔二氣盡斂於魔元之中,一收一放之間,散發出來的皆是上清純仙之靈力。
以至於魔元與那靈力相抗,她雖在仙魔大戰之中曾借用八尾之力倆周旋戰事,但八尾形態維持十分喫力不穩,隨時都有可能不受控制的變化成其他形態。
蜀辭一向自傲,追逐與強大與力量,自然也就沒有要用到八尾之力的機會。
時過境遷,距離她上一次以八尾形態出現在外人面前,還是父帝活着的時候,還被當時的父帝稱之爲什麼月上仙狐尊者,將她當成了類似於崑崙神那樣妖仙出身的存在。
由於時間過去實在太過久遠,蜀辭對這段過往記憶大數都已模糊了。璼
經仙尊祝斬這麼一提醒,蜀辭這才依稀記得,似乎還真有這麼一段往事。
她輕咳一聲,倒也懂得順勢而爲:“不錯,正是本尊。”
任憑仙尊祝斬貴爲六界之主,執掌衆生而稱聖,可在他的認知之中,月上仙狐尊者到底是與父帝同一時期的神靈,比起那古老的五尊,甚至是他,資歷都是最爲年長古老的前輩存在。
雖摸不清蜀辭來意爲何,卻也容不得他有失禮數,仙尊祝斬冷漠的態度之下,多了幾分對待尊長的客氣:
“有傳言尊者身歸於洪荒時期的仙魔之戰,數十萬年來不見尊者仙蹟,卻不曾想,尊者竟會在今日出現在十方城中。”
蜀辭面不改色地繃着世外仙人的風範,語氣淡淡卻將那假仁假義的水準拿捏得極有問道:
“都是當爲時間所遺棄之人,又何必出世擾亂紅塵,若非感應到邪神現世,吾當常伴清月,化風行六界。”璼
果然,這種調調是仙尊祝斬最喜歡的調調,他面上也難得多出了一絲笑意,道:“尊者心懷大義,實爲蒼生之福。”
月上仙狐尊者以器成道這是仙尊祝斬知曉的,如此說來,方纔地上那井字縛籠,竟也是出自於她的手筆。
想到這裏,仙尊祝斬眼中那抹警惕之意也收斂了幾分。
蜀辭謙虛搖首,她以狐尾輕掃大地,散落在地面間的鋤鎬與蘭草盡數虛浮而起,只見她眉心那輪銀色殘月印記陡然生輝,光燦破暗,同時那些漂浮在雨空之中的出鋤鎬與蘭草飛快顫動起來,震碎雨幕。
而後百枚蘭草相互融合成一枚,融合過後的蘭草神器看起來形狀輪廓並無多大變化。
只是長度有所增,半臂之長此刻卻足有一鞭之長,輕柔的蘭草枝身溫柔地委於地面,周身神光璀璨,靈流迸濺。
而那百枚鋤鎬融合之後,卻是形狀大變,並非兩端皆爲鋒鎬,而是一頭爲鋒利尖銳的鎬,另一頭卻是厚鈍無鋒的錘。璼
錘面與錘身繪畫着古老的山河日月的紋路,每一筆紋路都宛若承載着古樸厚重的乾坤之意。
做完這一切,蜀辭身後八尾也隨即現出幾分疲態,垂於地面之間。
“如此,便可破開寒塔結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