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巧地將自己的脖頸擱在眼前青年手中的刀刃之上,脣畔帶着親暱的淺笑。
就像完完全全將自己的生死交付在對方手中,任人取奪。
兩人無聲地對峙着,空氣中的氛圍凝固壓抑,緊繃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葉迦面無表情地眯起雙眼,寒聲道:
“你以爲我會心軟?”
手中刀鋒再度逼近幾分。
刀光冷若流銀,森寒的刀刃劃破少年纖細的脖頸。
猩紅的細細一道傷口出現在蒼白的皮膚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越發觸目驚心,一絲鮮血滲出,猶如一條猩紅色的血蛇,吐着信子,緩慢地順着少年脖頸的線條蜿蜒而下,遊走入領口之下。
對方避也不避。
青澀稚嫩的少年音微啞,帶着點委委屈屈的鼻音:“怎麼會……”
他擡起手,纖細的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鈕釦,襯衫雪白的領口散開,露出單薄的鎖骨和胸膛。
刀鋒下意識地向前一送。
刀口更深了些,嵇玄頸間的鮮血流的更更加洶涌。
葉迦愣了下。
不近人情的聲線有了幾分波動:
“……你幹什麼?”
只見在少年單薄的胸膛之上,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在平滑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刺眼——位置精準,直切要害,能夠看出來下手之人絕對沒有絲毫手軟。
鮮血流淌而下,落在已經痊癒的傷口之上,猶如欲滴未滴的血淚。
嵇玄擡手撫上心口,再度貼近幾分,脣邊笑容越發燦爛:
“看,哥哥送給我的禮物,我都好好留着的。”
“心軟的話,就不是哥哥了呀。”少年歪了歪頭,表情中帶着幾分天真的殘酷。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用脖子向葉迦手中的刀鋒撞了上去。
葉迦猝不及防。
他只來得及將手中的武器虛化,但是動作卻來不及收回。
嵇玄微笑着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了對方的手掌,緩慢而親暱地蹭了蹭,冰冷柔軟的薄脣在對方溫熱的皮膚上不着痕跡地停留了兩秒。
葉迦彷彿被燙到似的,猛地將對方推開。
所幸嵇玄現在不是成年體型,在他重重一推下踉蹌後退幾步。
葉迦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老半天才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
“神經病。”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嵇玄趕忙跟上,但是迎面而來的卻是重重合上的大門,毫不留情地“哐當”一聲,差點砸在他的臉上。
他摸了摸自己險些撞上門的鼻尖,若有所思。
……好像是有點太過了?
但是還沒有等他想出什麼所以然來,眼前的大門突然毫無預兆地再次打開。
少年擡起頭,猩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只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就從門裏扔了過來。
葉迦冷冰冰的,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拿走你的魚。”
嵇玄低下頭,和自己掌心裏的血蠱魚面面相覷。
“……你怎麼變得這麼小?”
嵇玄皺起眉頭,端詳着只有巴掌大的血蠱魚。
平常血蠱魚雖然聽話,但是說到底仍舊是高貴而傲慢的種族,讓它拋棄臉面變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血蠱魚甩甩尾巴,用黑漆漆的眼眶掃了一眼面前變成少年模樣的主人,似乎在說:
你不也是?
嵇玄:“……”
血蠱魚可憐巴巴地扭頭看了眼背後緊緊關上的大門。
似乎確信對方再也不會開門了,它失落地擺擺尾巴,變成了先前的大小,然後穿過大樓的牆壁,向外游去。
身材纖細的少年獨自站在空無一人的樓道中。
嵇玄伸出手,輕輕地抹了下頸邊的傷口。
血止住了,但是猙獰的刀口卻還在。
傷口處泛起一絲隱隱的疼痛,猶如興奮劑般令人上癮,令他的神經末梢因爲激動戰慄起來。
猩紅的舌尖輕柔地舔去指尖的鮮血,
少年脣畔的笑意加深,暗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絲瘋狂在眼眸深處若隱若現。
晚安,哥哥。
房間內。
水龍頭的流水嘩啦啦地向下沖刷,葉迦面無表情地垂着眼,眉頭暴躁地擰着,即使原本蒼白的手背被搓的泛紅都沒停。
小黑手膽戰心驚地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探身過去。
它其實不太清楚剛纔發生了啥。
葉迦剛一停下腳步,它就嗅到了屬於強大厲鬼的氣息。
惦記着嵇玄上次的威脅,小黑手刺溜一下就縮進了牆裏——大佬間的事情就讓大佬們解決吧,爲了防止殃及它這種池魚,還是跑的越快越好。
雖然小黑手不知道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葉迦這麼情緒外露還是它第一次見。
它小心翼翼地問:“怎,怎麼啦?你還好嗎?”
葉迦關掉水龍頭,將溼淋淋的手在毛巾上擦着。
他聞言垂下眼眸,還帶着殺氣的視線向着小黑手斜了過來。
小黑手頓時渾身一抖,下意識地貼在了牆壁上。
葉迦冷笑一聲:“我好得很。”
小黑手:“……”
爲什麼聽上去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呢?
小黑手蹲在斷了一條腿的桌子上,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兩秒。
按照現在的情況,王對ace肯定是餘情未了的,雖然小黑手不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麼,但是不管怎樣,它還是準備緩和一下他們的關係——畢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它絞盡腦汁,最終決定迂迴作戰。
小黑手說:“那個……其實王也沒那麼糟糕啦……”
葉迦揚起眉毛,眼眸中冷意閃動:“沒那麼糟糕?!”
小黑手:“……”
默默縮小。
我好像說錯話了,嚶。
葉迦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壓抑着什麼過分暴躁的情緒似的,然後咬牙切齒地說:
“他就是個神經病。”
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