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他捲起文件,擡手在嵇玄的腦袋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唉?”
嵇玄愣了下,擡手捂住自己的後腦勺,眨眨眼,茫然地望着對方。
“多謝你的提議。”葉迦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從眼前的文件中抽出來幾份。
他微微一笑,說:“不過,不必了。”
葉迦撈起手機,撥通了超自然管理局聯繫人的電話,在簡單地寒暄幾句之後,他問:“那個dreammaker公司你們查的怎麼樣了?”
對面的粱沂聽上去似乎有些爲難:“我們已經和工商那邊聯繫過了,也和警局也溝通了,那個公司的所有手續都是合法合規的,稅務財務上也沒有漏洞,更沒有任何犯罪記錄……我們派人在附近監視,但是從外部獲得信息的可能性實在是不大……”
葉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在這方面着手,既然造夢者膽敢從黑暗中踏入到明面上,那就說明他對此有着絕對的自信。
葉迦垂眸思索了兩秒之後,然後緩緩地說道:“我現在需要幾個案件的具體信息。”
他將自己剛剛抽出來的幾份文件在面前一一排開,然後念出了上面的標號。
粱沂爽快地說:“好嘞……”
很快,葉迦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響,他翻了翻,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最後,再幫我查個牌照。”
“沒問題,你說。”粱沂的聲音從話筒的那邊傳來。
——這是昨天那個和造夢者簽訂契約的男人所駕駛車輛的牌照,雖然他當時沒說什麼就離開了,但是葉迦卻將他的車牌號默默地記了下來。
很快,車主的相關信息就被調了出來。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王城則,今年四十五歲,已婚,他的女兒今年正好十三歲,現在正在市醫院內住院。
葉迦:“能調出來他女兒的病例嗎?”
粱沂那邊的鍵盤聲響起,幾分鐘後,他回答說:“這個……似乎是不明原因的器官衰竭,但是醫院那邊似乎還找不到什麼合理的解釋。”
“給我把發一下具體病例。”
“好嘞……”
葉迦匆匆道謝之後,掛斷了電話。
他低下頭,簡單地翻了翻剛纔被粱沂發到自己手機上的資料,眼底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來,他這次的猜果真的沒錯。
葉迦迅速地在心裏制定了接下來的策略,然後將手機重新揣回到了口袋裏。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扭過頭,看向坐在牀上的嵇玄。
——好了,現在是時候處理這邊的事了。
葉迦眯起雙眼,注視着面前的小男孩,然後單刀直入地問:“所以,你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
嵇玄仰着一張漂亮的小臉,表情無辜而茫然:“什麼?”
葉迦輕笑一聲,但是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所以,你還要繼續演戲嗎?”
在那天嵇玄剛剛甦醒的時候,葉迦相信他那種茫然的狀態大概率是真實的。
但是,在此之後,葉迦就沒有那麼肯定了。
——他不僅在不動聲色地給葉迦提供線索,而且甚至還能夠提前預知到造夢者的公司從外部無法進入,所以在葉迦的手腕上留下標記,從而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其中。
而正是這一點給了葉迦提示。
厲鬼雖然會由於靈魂分裂而陷入虛弱狀態,但是,作爲母親的嫡系,衆厲鬼的王,葉迦不是很相信對方在分裂靈魂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既然他仍舊這麼做了,那麼他就一定非常自信這種虛弱狀態對他的實力影響不大,或者是能夠很快被解除——畢竟,鬼王是不可能讓自己長時間處於弱勢地位的。
所以,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解釋。
葉迦垂着眼,平靜地看向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空氣中的氛圍變得逐漸凝重起來。
小男孩定定地回望着葉迦,那雙猩紅的眼眸在燈光下閃爍着詭譎的微光,猶如半凝的鮮血。
許久之後,他微微勾起脣角,漫不經心地說:“啊……果然還是瞞不過哥哥啊。”
嵇玄十分苦惱地皺起眉頭,這個有些可愛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出現,看上去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本來以爲這個樣子可以多維持一段的……可惜了。”
嵇玄從牀上跳了下來,邁步向葉迦走了過來。
他的身形隨着步伐抽條。
等到在葉迦面前站定的時候,嵇玄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形態。
他的身材很高,甚至比葉迦還要高上小半個頭,在走近之時,迫使葉迦擡頭才能和他對視。
男人的肩膀寬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一雙幽暗的血色眼眸低垂着,高而冷硬的眉峯向下壓,脣邊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冰冷的視線帶着極強的侵佔意味,彷彿某種纏上獵物的冷血動物。
葉迦微微眯起雙眼,毫無退縮之意地看向對方:“所以,告訴我,你恢復了多久了?”
嵇玄低低的笑了下。
“沒有多久……”他極爲狡猾地避開了對方的這個問題:“不過……”
嵇玄的話音一轉:“幫忙至少綽綽有餘。”
“幫忙?”葉迦挑挑眉,脣邊勾起一絲諷意的淺笑:“怎麼,你能直接告訴造夢者契約的漏洞嗎?還是說,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在不殺掉那幾千個人的情況下,把他殺掉?”
“…”嵇玄:“不能……”
葉迦笑盈盈地望着他:“我猜也是……”
說着,他用自己掌心內捲成一卷的文件抵住面前男人的肩膀,將他向遠處推去:“所以,別擋路。”
嵇玄脣畔地笑意加深,他乖乖地讓開路,注視着葉迦開始熟練地準備出門,不緊不慢地問道:“那麼,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王城則,他和造夢者簽訂了協議。”葉迦一邊披上外套,一邊回答:“我現在所有的手頭案子全都是已經死亡的契約簽訂者,只有他還活着。”
根據
葉迦擡眸看向嵇玄,瞳色微深,不緊不慢地說:“他的契約還沒有完成,只有他纔是我們的突破口。”
說着,他將兜帽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