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青原市是地級市，副市長是副廳局級，而東南商行是國企，支行行長套的是正處級。
單純從級別來說，楚天舒是可以用教訓下屬的語氣數落張寶智一頓的。
“是，是，楚副市長是經濟方面的行家裏手，對於銀行的規定，自然很熟悉。那你更應該體諒我們的難處了。”張寶智的話，既給了楚天舒面子，也表現出毫不退讓的立場。
楚天舒沒再多說，而是轉頭看向衛世傑，說：“哎，衛總，你不是說，你表哥正和總行的魏行長一起喫飯麼？你打個電話問問，看看他們喫完沒有，張行長實在爲難的話，我們去總行求援！”
張寶智怔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叼陪末座的衛世傑，進了門發名片的時候，看他的衣着打扮，還以爲是某位領導的司機和跟班，沒想到竟然是世紀陽光的老闆。
鰲頭灣的項目和衛世傑的名字，張寶智聽信貸部的主任提起過。
衛世傑笑了笑，摸出手機來，撥通了許俊的電話：“表哥，我是小杰啊……對對對，正跟張行長喝着呢……哦，魏行長要跟張行長說兩句？哎，好好好！”
張寶智接過電話後，一臉笑容地說：“魏行長，什麼時候到青原來視察工作？……忙呢，那我去省城向您彙報吧。……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哦，您陪省領導在喝酒，那不打擾了。……再見，再見！”
兩人聊了一陣，張寶智才把手機交回到衛世傑的手，試探着問道：“衛總，許祕書說你表哥？”
衛世傑略顯拘謹地說：“呵呵，不是親表哥。小時候我們一起長大的，我住在他家隔壁，以前的街坊鄰居，那關係如同親人，真正是遠親不如近鄰。他媽和我媽是結拜姐妹，所以，我喊他表哥，現在，雖然不住一起了，還經常來往。”
張寶智點點頭，說：“明白了，這明白了。”
看去，張寶智完全相信了衛世傑的話，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關係，許俊不可能幫他在魏誠鳴面前說話。
當然，這套說辭，還真不好辨別真假，小時候的街坊鄰居，關係好的確實能好過親兄弟，幾十年過去了，誰又能查的清楚呢？！
這年頭，祕書打着老闆的招牌幹些私活，是普遍現象。
這類事的特殊之處在於，你永遠不可能向老闆覈實，祕書說是老闆的意思，那是老闆的意思，如果事後老闆說不知道這回事，那沒這回事，你認真也沒用。
老行長快到點了，魏誠鳴想往走一走，正在四處活動，現在已經跟省長祕書搭了關係，成功的機率又大了幾分。
張寶智又何嘗不想往竄一竄呢？
這個關鍵時候，張寶智當然希望能爲魏誠鳴盡點綿薄之力，否則，等到人家位了，你再去拍馬屁，恐怕連隊都排不，更別說往竄一竄了。
而且，張寶智認爲，楚天舒如此明目張膽地幫衛世傑，也是因爲他與省長祕書有這麼一層特殊的關係，沒有大領導的支持，這麼年輕怎麼能當副市長？
張寶智的語氣柔軟了許多，不過依舊沒有鬆口：“楚副市長，你抓的第一個項目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支持，不過，我確實也有我的難處。要沒個合適的說法，這筆款放出去，面是要問責的。”
“張行長，你不想要一個說法嘛，我幫你找一個。”楚天舒說，“你跟魏行長彙報，貴行對該項目予以支持，以後我分管範圍內的城建、國土等方面的全部資金一律從你的支行走，所有參與投標或施工的單位，必須在你們支行開戶。”
楚天舒算是使出了殺手鐗！
一個城市的建設資金和土地出讓資金，每年都有幾十個億，這些鉅額資金究竟在哪家銀行流轉，堪稱銀行改革完成後，地方政府與銀行博弈過程舉足輕重的籌碼。
幾十個億的資金，別看只是在賬面流轉，但對哪家銀行都會產生不小的收益，對行長來說，也是一大政績。
張寶智沒有做聲，還有一點遲疑。
“張行長，這話你其實也可以反過來彙報，如果不支持，市裏可能會把財政資金從商行劃撥走，這個理由你覺得還不夠充分麼？”楚天舒又說：“你把這個理由跟魏行長說一下，相信他會認真考慮的。”
爲了這筆貸款，楚天舒算是豁出去了，不僅請動了許俊來助陣，還威脅要划走財政資金。
張寶智猶豫了一下說：“行吧，破例一回。不過楚副市長，我這邊盡力了，你那邊也要做做工作。一個億的貸款，真不是我一個人拍板能定的，恐怕還得去幾趟省城，跟總行解釋說明。”
“只要張行長肯幫忙好。”楚天舒輕鬆一笑，說：“如果有必要，我同你一起去省城向魏行長彙報！”
看楚天舒說得如此泰然自若，想必對說服魏誠鳴很有信心，張寶智殘存的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
酒宴結束後，衛世傑主動申請，開車送張寶智回家。
一路，衛世傑自然殷勤備至，尤其是聽說張寶智平時愛打球之後，他立即發出邀請，希望有空時能出來“切磋”球技。
這一頓飯喫下來，衛世傑發覺，運作鰲頭灣這樣的項目，雖然不是市長書記的政績工程，但起碼有一個目前看得見的好處，能夠接觸到許多像張寶智這樣手握實權的人物。
衛世傑當然要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施展自己長袖善舞的本事，與這些重要人物建立密切的聯繫。他深知，楚天舒可以幫着牽線搭橋，但副市長的身份擺在那兒，不可能處處事事都讓他衝在前頭，後期的運作，還得靠自己來操持。
爲了和張寶智搞好關係，在顏婕妤的提醒下，衛世傑從臨江市高薪聘請來了一位美女“高俅”。
那什麼叫美女“高俅”呢？
這裏面還有一些較難以言傳的講究，聽說過的自然心知肚明，沒聽說過的還真鬧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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