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一轉，氣氛頓變，突然像斷電似的，廳房裏全體靜默了。
“歐陽書記你放心，這事我們肯定會認真對待，及時落實，一定不留後遺症，不給舒常委和書記你添麻煩。”衛世傑說完，招呼道：“菜了，不談公事，不談公事，來來來，請各位領導入座。”
因爲是午，下午各自還有工作，酒自然不能喝，一頓豐盛的午餐，喫得稍顯沉悶。
喫完飯，歐陽健率先告辭，衛世傑送他出門，很隨意間，把裝着兩條黃鶴樓1916的紙包，扔進了車裏。
給舒一凡送行的時候，蘇幽雨對衛世傑說：“衛老闆，楚副市長讓我跟你說，外環線工地有點事，要你去協調一下。”
衛世傑心裏清楚，楚天舒有話要跟自己說，忙答應下來，說：“我正好也有事要向他彙報，這邊安排好了，立即過去。”
與舒一凡等人揮手告別後，衛世傑又把顏婕妤等人召集在一起，商量了完如何儘快落實舒部長今天的指示精神，然後驅車去了外環線工地。
衛世傑趕到的時候，楚天舒正帶着黃天龍黃天虎兄弟在視察工地。
見了面，楚天舒沒提鰲頭灣的事，幾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着工期的事。
“老衛，我讓市氣象局做了一個遠期的天氣預報，在工程收尾階段，可能會有半個月左右的雨季，真要是那樣的話，工期可能保不住了。”楚天舒把手裏的資料遞給了衛世傑。
衛世傑看了看，點燃了一顆煙，緊鎖眉頭。
黃天虎呲着牙，笑道：“青原市的氣象預報，三天之內都沒報準過，還能預測幾個月後的天氣，怎麼可能啊。”
黃天龍的傷還沒完全痊癒，吵着出了院，沒日沒夜的堅持在工地，他摸着還在隱隱發痛的傷口，說：“虎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黃天虎雙手一攤，無奈地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天爺的脾氣，誰也控制不了，算是那樣，工程耽擱了，誰也沒辦法。”
楚天舒沒說話，只看了看衛世傑。
“我看也未必。”衛世傑想了想，說：“大哥，二哥，你們現在去聯繫組織隊伍進場，多開幾個作業面同時施工。不影響工程質量的前提下，三班倒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一定要保證按時完工。”
黃天虎急了，說：“老闆，按你這幹辦法，我們的成本可要增加很多，按我們以前的預測，精打細算纔可能保本，稍微不留神，得虧進去。”
黃天龍提醒道：“老闆，按這種搞法，保本都不要指望了，估計還得虧100萬。接這麼大的政府工程，墊了不少錢，最後還虧這麼多，這種生意以前可沒幹過，傳出去是個天大的笑話。”
黃天虎半開玩笑，粗鄙地說：“老闆，我們兄弟倆的臉面不要了，也拉幾把倒，你回家跟顏總怕也是不好交代吧。”
“多虧點，什麼意思？”黃天虎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結結巴巴地問：“老闆，你是不是急瘋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保證工期要緊。”衛世傑斬釘截鐵地說：“從現在開始，能用好材料的地方，不用二流貨來以次充好。工期還得趕，哪怕晚，也讓工地燈火通明。現在不是要按時完工的問題，而是要以最好的質量，提前結束工程。”
黃天虎驚得目瞪口呆：“這樣幹，我們虧到家了。”
“虧虧，不是錢嘛！”衛世傑扭頭對黃天龍說：“大哥，你剛纔說要虧100萬，現在我拿出200萬來，夠你虧的了吧！”
黃家兩兄弟呆在原地半響說不出話。
衛世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人活在世，一定是有舍有得。最可怕的是什麼，是隻有舍，沒有得。”
見黃家兩兄弟還沒明白過來，衛世傑繼續說：“這破項目，已經註定要虧錢。可虧了錢，我們總要賺點東西回來！依我看，我們賺信譽、賺口碑，讓所有人看看，世紀陽光不是草臺班子，廣東大企業都玩不轉的項目，我們不僅能玩，還能玩得漂亮。如果按部班地幹，鐵定虧了，什麼信譽、口碑也賺不回來。不如多砸100萬進去，錢是虧了，總還能賺點名聲。這本賬，正着算不過來，那我們反着算！”
虧20萬不如虧100萬，這或許是隻有杜林祥才能理解的獨特邏輯。
楚天舒微微一笑，這小子，賭徒性格又發酵了！
黃家兩兄弟儘管依舊一頭霧水，但這麼多年他們認準了一條，按衛老闆說的去幹沒錯，更何況，他身邊還站着一個楚天舒，還真能讓世紀陽光的弟兄們喝西北風麼？
黃家兩兄弟按照衛世傑的指示，組織了多支隊伍同時進場，日夜不停地搶工期。
從那天以後，外環線道路改造工程的工地，不僅白天人聲鼎沸，晚也是燈火通明，施工場面如火如荼，工程進度不斷加快。
從工地下來，衛世傑說：“老楚，忙了一天了，找個地方喝口茶。”
楚天舒摘了安全帽，說：“行，我正好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
開車來到一個茶社，點了一壺碧螺春。
兩人坐下來，衛世傑苦笑着說：“老楚，剛纔你也看到了，我打腫臉充胖子，可惜，黃天龍黃天虎他們卻是看不透。”
“老衛，我想跟你說的也是這事。”楚天舒說：“今天鰲頭灣發生的事，莊敏處理得較魯莽，出了事又麻爪了，你最後的那一招，他肯定想不出來。同樣，外環線的工程，黃天龍黃天虎兩兄弟抓施工隊伍有他們的套路，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你的眼光和魄力。”
衛世傑笑道：“嘿嘿，要不，怎麼該我當老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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