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不和,李氏想當然覺得何沐晚不會對自己生出什麼好心。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何沐晚心裏自然憋氣,可不管怎麼說,李氏終究是男人的生母,是自己的婆婆,她豈能見死不救。
而且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后,淪落到這般田地,卻偏偏又讓她這個對頭,看盡了她所有的狼狽,何沐晚想着,李氏心裏有些疙瘩,也是在所難免。
“你以爲我願意管你,如果你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根本不用別人動手,我也會自己加倍把你對我做過的全都討回來!”站起身子,何沐晚居高臨下看着李氏道。
兩人不對付,若是何沐晚一味好着態度解釋,李氏就只會覺得她是虛情假意,倒不如索性用這樣比較激烈的方式,反倒不會讓李氏覺得有損自尊。
“你還好意思跟哀家提他!”想起她的兩個兒子,李氏看向何沐晚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恨意。
“虧得顏兒和塵兒兩兄弟之前對你那麼好,甚至不惜爲了你與哀家作對,可你卻爲了榮華富貴,背叛自己的男人,跟別的男人廝混!”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何曾背叛過他?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但也沒有必要給我扣上這麼大的帽子吧!”何沐晚凝眉道。
“兵變前一晚,北冥逸就是用你做人質,交換了塵兒手中的兵符,這才導致兄弟兩人因爲兵力不足慘敗。”
“紅顏禍水,長得太過漂亮的,大多靠不住,哀家一早就覺得你不會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妻子,可他們兩兄弟卻偏偏不信!最後果然還是栽在了你的手中!”
雙眸驀的一鷙,說到後面,李氏不由嘆息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素來就不喜歡何沐晚,李氏自是想當然的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了何沐晚的身上。
尤其是在剛剛看到女人跟北冥逸很是親密的樣子之後,她更是覺得何沐晚不守婦道,水性楊花。
她甚至懷疑,就是女人跟北冥逸串通,聯合害了北冥顏跟北冥塵。
總算是聽出了李氏話中的意思,何沐晚冷冷一笑,她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反問道:“你不是素來不喜歡北冥塵這個兒子嗎,怎麼?這會兒倒是想要替他打抱不平了?”
“你傷害到的,可不只是他,就連顏兒,也被你連累,丟了皇位,成了被全國緝拿的逃犯!他費勁心力,好不容易纔扳倒了顧家,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竟是爲他人做嫁衣!”
“何沐晚,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像你這樣不忠不潔的女子,就該被沉塘!”
雖然很快便被掩了去,但在提及北冥塵的時候,何沐晚清楚的看到了李氏眼神中的晦澀。
她知道,李氏的心裏是在乎北冥塵這個兒子的,許是因此爲男人開心,又或是從不在意無關之人的看法,對於李氏惡狠狠的話,何沐晚絲毫沒有生氣。
相信男人一定可以扳回此局,何沐晚輕輕一笑,隨即轉了話鋒繼續道:“你若是還想見到你的兒子,想看到他們認清我的真面目,然後如你所願,將我沉塘,那你最好,先把自己腿上的傷處理了!”
“如果傷口感染髮炎,一命嗚呼了,那就沒有人能在你兩個寶貝兒子面前揭穿我的真面目了,到時候,他們捲土重來,小心我這個紅顏禍水,再害他們一次!”俯下身子,何沐晚貼近李氏,滿眼邪魅道。
都說夫妻同體,成親一年多的時間,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男人感染,這一刻的她,還真是跟戲精附體時的北冥塵十分的相像。
挑釁的話語,總是能對人起到刺激的作用,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若是能活,誰又會無端的想要尋死。
看到何沐晚就滿心不順,加上剛剛的驚恐,李氏倒是已經忘記了自己腿上的傷,動了一下,想要站起來,她卻因爲傷口突然的疼痛,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
見狀,何沐晚上前幾步,向着坐在地上的李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隨着手臂細長的影子在前面灑下一片陰影,李氏擡眼看去,卻愣着沒有動。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的西楚已經是北冥逸的天下了,人心涼薄,拜高踩低的事情,你久居後宮,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沒有了太后的身份,誰還會來侍候你,現在整個皇宮中,還願意對你出手相助的只有我了!”
“就算你再討厭我,爲了你自己的傷,爲了見到你的兒子,你也只能暫且忍一忍了!”撇撇嘴,何沐晚一臉清淡道。
“你爲什麼要幫我,我那麼對你,你心裏真的就一點怨恨都沒有?”眼中多了些許疑惑,李氏凝眉道。
“我都說了,我這麼做不是爲了你,所以,也不需要你的感激!別廢話了,趕緊起來吧!”
李氏就是一個典型的封建社會中的傳統女性,墨守成規,她雖然古板了些,但本心裏也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何沐晚與北冥逸的一番交涉,李氏心裏知道,其實她是爲了救自己,而對於自己剛剛那些責備怨怪的話,她也沒有計較。
畢竟活了大半輩子,李氏怎會不知人心冷暖,何沐晚雖然表現的冷淡,但卻是爲了顧及她的自尊,這一點,李氏看的出來。
心裏突然對女人生出了些許好感,李氏脣角竟淡淡漾出了一抹笑意,想了想,她終於還是搭上了何沐晚伸向自己的手。
總算是把這個死板的婆婆搞定了,何沐晚心裏一陣輕鬆,想要拉着李氏從地上站起來,誰知,這突然的重量,倒是險些把她拽倒。
“沒想到,你看上去瘦弱,還挺重的!”尷尬一笑,何沐晚開口緩解氣氛道,加了幾分力道,她勉強的把李氏扶回了自己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