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來的這一聲感謝,觸及了男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在戰場摸爬滾打多年,他的心早已經變得冷硬,北冥逸倒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爲了一個女人妥協。
“退下吧!”終於淡淡開了口,男人這一聲令下,讓在場的所有人當即鬆了一口氣。
在鬼門關走了一回,太醫們最後向着背對着他們坐在牀邊的男人行了禮,便小心轉身退了去,有好幾人,在轉身的那一刻,不約而同擡起袖子擦了一把額角滲出的冷汗。
替太醫們解了圍,何沐晚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等男人回過神,想要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時,她卻敏捷的把手抽了回去。
“剛纔的謝謝,是爲了你對我的兩次暗中相救,但一碼歸一碼,北冥逸,這一輩子,除了他,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男人了,只要你跟他是對手,在我心裏,你就永遠只能是敵人!”
纔剛剛因爲女人的道謝微微放晴的俊臉驀的再次陰沉下去,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北冥逸極力忍住脾氣道:“都到了現在,你難道就不能說句謊話,騙騙朕嗎?哪怕你說,對於朕爲你做的,你曾經有過那麼一絲絲感動也好!”
“我不太喜歡說謊!”淡漠的應了聲,何沐晚向着四周看了看,對上那熟悉的環境,她輕輕一笑感嘆道:“這裏倒是沒有多大變化!”
當初北冥塵冒用北冥顏的身份,把她帶了回來,那是她第一次,來這乾坤宮,卻是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竟又來了一次。
只可惜,物是人卻已非,感覺自己好像撐不了多久了,何沐晚倒也看開了,只是沒能見到心上人最後一面,她難免心有遺憾。
清澈的淚滴順着眼眶流淌而出,她偏着頭,喃喃自語道:“北冥塵,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真的希望,你現在立刻就能出現在我的身邊,讓我看你一眼!”
“哪怕就一眼,我也就安心了,這一生,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運,若有來生,我還想跟你共度一生!”
意識有些模糊,何沐晚已經開始出現了幻覺,似乎看到了男人的俊臉就在眼前,她幸福的微微一笑,慢慢闔上了雙目。
“何沐晚!你堅持住,你別睡啊!”見狀,北冥逸一邊用力搖晃着女人的身子,一邊着急大聲叫着她的名字。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女人愣是沒有任何反應,當女人脣角最後一抹笑意落進眼中時,北冥逸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裏瞬間又升騰出了一絲希望。
“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聽到男人的召喚,暮風趕緊上前,拱手待命。
“立刻派人去大理寺牢房,給朕取了北冥塵的血送來!”
若不是女人剛剛念念不忘唸叨着那人,北冥逸倒是忘了,他的那個弟弟,曾經服用過萬金丹,他的血就是這世間最好的萬能解藥。
“是!”應了一聲,暮風轉身而去,就在背過身子的那一刻,他的雙眸中卻閃過了一抹擔憂之色。
沒一會兒的功夫,暮風去而復返,把裝有血液的瓶子遞給了北冥逸。
“怎麼還是沒有起色,北冥塵的血不是可解百毒的嗎?”見遲遲沒有動靜,北冥逸不由着急道。
“或許是這蛇毒太過特別,北冥塵的血也解不了!”暮風一臉緊張接過話分析道,看到男人鐵青的臉色,隨即他又轉了話鋒,“又或許是娘娘中毒已深,沒有那麼快發揮藥效,皇上再等等!”
“是不是血量不夠,你再讓人去取些!”
暮風正在爲難,卻突然發現,在男人話音落下時,牀上的人竟然動了一下,“娘娘有反應了!”他滿眼驚喜對着北冥逸道。
“何沐晚?”看到女人的手指在動,北冥逸心中一喜,趕緊嘗試着喚了一聲。
“我還活着?”慢慢的睜開眼睛,何沐晚發現映入眼簾的依舊還是那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面孔,她不可置信的喃喃嘀咕了一句。
“嗯,你還活着,你感覺怎麼樣,身子還有沒有什麼不適?”接過話,北冥逸關心詢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嘗試着活動活動身子,不似之前那般疲累,何沐晚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
口中濃重的血腥味道還未散盡,何沐晚流轉的目光落在了放在一旁盛裝着鮮血的透明瓶子上,轉了話鋒,她淡淡開口道:“我的毒,是怎麼解的?”
已經發現女人的目光一直放在瓶子上,北冥逸知道,以她的聰慧,該是已經知道了答案,沒有回答,他只是自說自話道:“你沒事就好,這幾日好好休息吧!”
“好!”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何沐晚沒再追問,識趣的隨口應了一聲,她當即從牀上爬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纔剛剛解毒,北冥逸想着女人的身體應該還很虛弱,心中一急,他不自覺上前想要扶她一把,可手臂卻被女人隨手推開。
“我的毒已經徹底解了,沒事我就回自己的房間了,這裏不適合我呆!”
一個寢殿而已,地方本身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北冥逸知道,她不過是不想跟自己呆在一個房間而已。
雙眸驀的暗沉下去,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阻攔,收回了伸出去的雙手,任由女人從乾坤宮離開。
倒也不是真的厭惡北冥逸厭惡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何沐晚之所以要趕緊離開,是害怕自己在男人的面前露出破綻。
氣血翻騰,身體裏翻江倒海,何沐晚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她趕緊扶上了桌子,這才勉力支撐着站住身子。
體內一股強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席捲而來,似乎要將她整個吞噬。
憑藉着最後一絲意識,何沐晚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着男人交給自己的內功心法,她盡力把身體裏的那股洪流壓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