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境,一方存在了極其悠久歲月,蘊含了諸多神祕以及孕育了衆多強者的世界。
世界與世界之間是不同的,最爲顯著的便是時間流速上的差異,於王動而言,他帶走神誨魔械“天刑劍”已逾數月之久,但東離卻僅僅只過了七天。
天翻地覆,仙魔爭戰的七個晝夜!
魔神妖荼黎和三尊棄仙人的交手波及數州之地,被祂們征戰過的區域盡皆化爲廢墟殘骸,山嶽險峯如同遭受到了地龍翻身,被直接摧毀掀倒,江河在仙魔級數的力量下崩裂改道,恐怖絕倫的魔氣與殺機貫穿數千裏之地,將世間渲染得如同魔域。
幸虧東離境地廣人稀,兼且人人彪悍尚武,這纔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傷亡,但實際上這還是三尊棄仙人極力壓制魔神的結果,否則的話,被祂們摧毀的地域將會擴大數倍!
“仙人!可惡的仙人!即使已經墮落成了邪神,被神仙界所拋棄,仍然敢與吾爲敵,何等之愚蠢?”
魔神妖荼黎如一座山嶽般矗立大地,每一次魔軀晃動都引得大地震顫,地表龜裂,祂魔軀上無數的觸鬚和爪牙扭動着,裹挾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朝着三尊棄仙人攻去,單是帶去的狂風都化成無形之刃,在祂面前無論是山峯,森林,岩石都被摧枯拉朽的轟碎!
“吾一定要吞喫你們的血肉!”
魔神妖荼黎仰天咆哮,透露出的暴戾與殺機令三尊棄仙人神容冷肅。
三尊棄仙人一邊施展出殺招,朝着魔神妖荼黎狂轟猛炸,無形無質的精神意念卻於虛空之中交匯,在電光火石間傳遞,交流着消息。
“妖荼黎的力量越來越強了……!”
被天刑劍鎮壓封印了兩百年的魔神妖荼黎,剛破封而出時,實則是祂最虛弱的時候,隨着祂脫困越久,力量恢復得越快越強。
“我等至多剩下全盛時期的三成狀態,已經壓制不住妖荼黎了。”
“怎麼辦?動用其它的神誨魔械將妖荼黎封印……。”
“那隻會放出另一頭魔神,事情將變得更加麻煩。”
“我感應到被‘外鄉人’帶走那口天刑劍的氣息了……有辦法了,合我等三人之力將那一層界面轟開,將妖荼黎驅逐到外鄉人的界面去……。”
三尊棄仙人呼吸間交流完畢,周身元力火山般爆發,風雷齊動於蒼穹,仙魔極招轟然擊出!
……
轟隆!
雷霆霹靂引空炸開,綻裂的光火在黑洞般的漩渦內“滋滋”作響,梵清惠,李淳風等人就驚駭得看到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三人周身血氣如同形成實質,瘋狂的朝外涌出,像是潰堤泄洪般難以遏制。
周遭十丈方圓內的砂石泥土,花草樹木,萬事萬物都“嘩嘩”狂響,倒灌進了黑洞漩渦中心。
黑洞一般的漩渦不住坍塌收縮,寇徐跋三人終是承受不住精元潰散,“砰”的一聲支離破碎間,亦是被吞沒,容納了進去。
“禍福相依,邪帝舍利豈是那麼好吸收的?!”
王動飛身掠起,雲霧般飄入宮城,再沒有朝身後看上一眼。
曾經他也有意向取得和氏璧及邪帝舍利,藉此昇華自身之根基,但到了這個世界後,他卻僅僅只是取走了和氏璧,對於邪帝舍利置若罔聞。
並非是他遺忘了。
有着王動修成太初始原章後,邪帝舍利對他作用大減的因素,但最關鍵點還是他在防着邪帝向雨田!
魔門歷代邪帝之中,向雨田乃是把持邪帝舍利時間最久,也是對邪帝舍利研究最爲透徹者。
王動推己及人,揣測着向雨田怕是會在邪帝舍利上留下些暗手。
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三人以生命證明了,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方纔表面上是寇仲三人向他出手,實則卻是向雨田操縱着三人與他來了次隔空交鋒。
寇仲三人發動“逆三合”怎也不可能喪命,但向雨田引動了留在他們靈神上的暗着,讓得三人直接燃燒了精氣神,化成生命中最後亦是最爲璀璨的一擊,將“逆三合”的威力一瞬間催升至接近破碎虛空的境地!
倘若王動無法看穿向雨田的暗手,直接抗下了這一招,哪怕不受傷,亦難免被搞得灰頭土臉。
這樣一來,就等若是在與向雨田的隔空交手中失利,已然落入下風!
王動之所以會說一旦出手,再無回頭的機會,正是這一招下寇仲
三人連元神都破碎燃燒了,甚至失去了轉生重來的機會。
一座高達五重的樓閣內,邀月,憐星二人神色一動,明眸微擡,就見到一道清光劃破天穹,閃電般抵至身邊。
“王動,你回來了。”憐星瞧見清光環繞中的人影,晶瑩面龐上露出喜悅之色。
王動點了點頭,牽着二人的手,在閣內尋了個位置坐下。
憐星似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近幾日皇宮內好像有些古怪!”
邀月亦說着:“我們感覺到,就在這幾日裏,皇宮裏似是住進了什麼極可怕的東西,只是具體是什麼,我們未曾冒然踏足皇宮,也無法查探出來。”
邀月,憐星一身明玉神功早臻至大成之境,這一年來又吸納,融合了主世界閻浮玄女的武學精粹,此刻之武學修爲縱然還及不上三大宗師深厚,但也稱得上同一級數的高手,能被她們稱之爲‘可怕’的東西,世所罕見。
王動脣角浮現出一縷笑意:“我正是爲他而來!”
大隋皇宮,皇帝接受百官朝覲的正殿,含元殿上。
“杯酒天上三千醉,人間帝王只等閒……!”
楊廣手持玉杯,高聲而吟,眼睛微微眯起,神色間滿是醉態,慵懶的靠臥在龍椅上,整個人好似沉浸醉生夢死之中,渾不管人間之事。
殿上的臣子們瞧見這一幕,神色各異,不乏有人肚子裏暗罵一句:“昏君!”
獨孤閥家主獨孤峯暗自冷笑一聲,大搖大擺的走到殿中心,也不朝楊廣施禮,態度頗爲冷淡倨傲:“陛下,臣獨孤峯有要事啓奏!”
他說話之間,雙眼卻直視着楊廣,似完全不將這位皇帝放在眼裏,面上浮現出一縷譏嘲與不屑。
自宇文閥覆滅,其勢力被獨孤閥接管後,朝廷上已是獨孤閥一家獨大,這一年來楊廣整個人都被獨孤閥架空,成了前者的傀儡。
加上洛陽中原域外羣雄圍剿王動,卻被殺得慘敗的消息傳來,有着王動這個大靠山在,獨孤峯更生出了取隋廷而代之的野心。
“哦!愛卿有何事奏報?”楊廣醉眼惺忪,搖晃着酒杯,慢悠悠說道。
“陛下,臣這裏有份朝中重臣勾結逆賊的名單,還請陛下審閱!”獨孤峯直接從袖管裏摸出一張奏摺,讓太監呈到楊廣御前。
殿上一衆大臣敢怒不敢言,唯恐自己的名字也被列到名單上,他們很清楚這是獨孤峯在明目張膽的剪除羽翼。
楊廣毫不在意道:“奏摺啊?哪有飲酒有樂趣,且放着吧!”
獨孤峯卻是寸步不讓,厲聲叱責道:“陛下,天下紛亂,我大隋之沒落,皆因陛下昏聵無能,任用奸臣,還請陛下改過自新,將名單上的賊子一併抓捕,明正典刑!”
“若是朕不這麼做呢?”
殿上羣臣聞得獨孤峯疾言厲色的一番呵斥,都是臉色大變,楊廣卻還是慢悠悠說着話。
獨孤峯踏前一步,渾身勁氣勃發,好似一頭髮怒的猛虎,凌厲的目光冷冷逼視着楊廣:“陛下,請你不要讓臣爲難!”
“是你在讓朕爲難啊!”
楊廣手指轉動着酒杯,緩緩將酒杯送到脣邊,目光淡然的掃了下去。
獨孤峯冷厲的目光接觸到了楊廣的目光,頓時身體一顫,他只覺得楊廣的一雙眼睛深具魔力一般,幽暗深邃如地獄,能將世間萬物吞噬進去。
在那雙幽暗雙瞳裏,忽然燃起了漆黑的魔火,獨孤峯陡覺得渾身發熱,整個人像是融進了火山岩漿之中。
下一刻,“轟”的一聲,從獨孤峯身體內部突然涌出了漆黑的火焰,像是從九幽之地涌出的地獄火,剎那間由內而外將他全部身體化成了火炬。
獨孤峯發出一把撕心裂肺的慘嚎,一下子翻滾在地,殿內羣臣一片驚惶大亂時,楊廣哈哈大笑,笑聲牽動風雲激盪,應合諸天之氣,楊廣身上的龍袍更是如蝴蝶般片片紛飛,碎裂開來。
他的身形,臉容驟然間起了一種奇妙的變化,頃刻間化成了一位龜背鶴形,灰髮披肩,如神魔般傲然屹立於天地之間的中年男子。
“你……你是誰?陛下在哪裏?”見到這一幕,殿內一衆臣子都是驚呼大作。
灰髮中年卻是理也不理,滿頭灰髮無風自動,朝天揚起,一雙能夠洞徹世間無數祕密的眼睛朝天望去,嘴中自語:“來了!”
話音未落,天頂劇震,含元殿殿頂如同遭受到了千道萬道雷霆轟擊,驀地傾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