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誰人都知道月王妃失蹤,而月王更是一年之後白髮蒼蒼,而儘管所有人都注目着他,卻是沒人敢上前說一句話。
那月王身上散發出的孤寂和冰冷,令人望而卻步,視之生寒。
長安城,在近幾年君莫宇的治理下,已然繁榮更勝從前,就連街上的乞丐都少之又少。而此刻在路口的轉交處,竟是有一個小Nai娃獨自抱膝坐在那裏,身前放着一個空蕩蕩的破碗,看起來着實可憐。
而君莫言途經之處,即便驕陽當空,依舊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絲寒涼,而這低着頭的小Nai娃許是也察覺到街道上異樣的氣氛,不禁慢慢擡起頭。璀璨星空般的黑眸,又黑又亮,葡萄般的黑瞳在纖長濃密的睫毛眨動幾下之後,骨碌碌轉了兩圈。
那臉蛋上黑黝黝一片,就連小胖手上都是髒乎乎的。看着越來越近的君莫言,小Nai娃在自己的小胸膛裏面掏啊掏,半天之後,拿出一張褶皺的不成樣子的畫紙,快速的看了一眼之後,再次放回了胸襟內。
下一刻,癟着小嘴拍拍身上不算乾淨的衣服,抱起地上的破碗,搖搖晃晃的就往前走去,而方向是直奔着君莫言。
目光迷離的君莫言,看着遠方回府的路途,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如今府裏沒有她,又哪裏是家呢!
倏地,膝蓋有一絲異動,就在君莫言霎時轉爲冷冽的氣勢想要出腿之際,糯糯的聲音響起,而他低頭一看,也着實怔愣了--
“蜀黍,我餓!”
小Nai娃身高甚至不及君莫言的膝蓋,晶亮晶亮的眸子擡着小腦袋看着他,那黑黑的小手緊緊抓着君莫言的衣袂,瞬間就印上了黑指印。
而此刻,街道上的行人也漸漸駐足,紛紛爲這小Nai娃默哀,當今天下誰還敢對月王不敬,這髒乎乎的小Nai娃,就這麼撲上去,下場恐怕不會比王府的下人好到哪裏去!
出乎意料的,君莫言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小Nai娃的眸子,一股從心底徒生的熟悉感,驚駭了他冰冷無度的內心。
那圓溜溜的大眼睛,濃密的睫毛,那鳳眸的形狀,以及那嘟起的菱形小嘴,太過熟悉,熟悉到讓他心底噬心的疼痛氾濫。
“你…”
不經意間,早已冷心冷情的君莫言,就是這樣薄脣開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小Nai娃的樣子,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蜀黍,餓…喫飯飯!”
小Nai娃舉着手中的空碗,對着君莫言說着,那大眼睛也泛着楚楚之光,任誰也無法抵抗這樣的目光。
再一次,君莫言行動先於理智的蹲下身,與小Nai娃平視着,表情不算和煦的舉目四望, 問道:“你怎麼一個人?”
這小娃娃孤身一人,在這長安街內到底呆了多少天?看他的打扮應該是小乞丐一類的,可是早在一年前,長安城內幾乎就沒有任何乞丐的蹤跡了。
說不懷疑是假的,可這小Nai娃看起來不過二三歲的年紀,又確確實實無人陪伴,疑惑不禁更多。
“蜀黍…餓…”
小Nai娃依舊捧着破碗,而那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君莫言看着,似乎年紀小,對於他的問題也不知回答,只知道自己肚子餓!
而小Nai娃純真絕萌的小臉蛋上,閃過一抹如釋重負的情緒,而後趴在君莫言的懷裏,在途經一處巷口時候,放在君莫言肩膀的小黑手,竟是晃了晃,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令人查無所覺。
月王府內,當君莫言神色略帶淺笑的抱着一個髒乎乎的小男孩回來的時候,所有下人幾乎都是同樣目瞪口呆的表情。
誰能相信在時隔三年之後,月王突然變得與三年前相似是因爲一個小孩子?而且這小孩子看起來還是個小乞丐。
“墨風,命人準備膳食,越多越好!”
君莫言目不斜視,目光膠着在小Nai娃的臉上,說不上爲什麼,這分不清Xing別的小Nai娃就是這樣突然的勾起了他心底的一片柔軟。
“啊?哦,是!”
墨風呆愣的看着君莫言直接將小Nai娃抱進了含宣閣的時候,還沒緩過勁來。傻傻的推搡了一下身邊的墨雨,說道:“喂,打我一下!”
嘭--
後腦勺遭到毫不留情的一個爆慄,直接給墨風打懵了!愣愣的轉過頭,緊接着一巴掌打在墨雨的腦門,惡狠狠的語氣脫口而出:“你打我幹嘛!”
墨雨欲哭無淚的看着墨風,捂着腦門風中凌亂了…“不是你讓我打的嗎?”
“滾蛋!淨說瞎話!”
墨風狠狠的瞪了墨雨一眼,隨後還有些不敢置信的搖着頭,邊走邊抓着側身而過的下人問着剛剛三爺的舉動,再次確定自己是否沒看錯。
含宣閣內,君莫言抱着小Nai娃,雖然他的衣服髒亂,可是並沒有異味傳來,反而陣陣獨有的Nai香撲鼻,更是讓君莫言內心的憐惜升騰。
“巧柔,給他梳洗一下!”
在巧柔也怔愣的神色中,君莫言直接將小Nai娃交給她,隨後便走出房門,身上的衣襟全是那黑乎乎的小手印,自然要換一件了。
剩下含宣閣內的巧柔,不知所措的看着小Nai娃。含宣閣內,在三年前就被三爺封爲禁地,除了平日的打掃,根本沒人走進一步。
可今天這是什麼狀況,不但有人進來了,而且看三爺的意思,難道是要讓她在含宣閣內給小Nai娃梳洗?!
滿頭霧水的巧柔,也不耽誤。眼下只能先奉命行事了。當浴桶熱水全部準備齊全後,那小Nai娃眼看着巧柔抱着他走向嫋嫋青煙繚繞的浴桶,軟糯糯的聲音說道:“巧姨,我要自己洗!”
小Nai娃說話的嗓音別提多稚嫩,每一句似乎都帶着能觸碰人心的柔嫩。巧柔失笑的搖頭:“沒關係,巧姨幫你!”
“不要!”
小Nai娃似是極爲篤定,搖着頭有些推拒着巧柔,慢慢咿咿呀呀的說的相當認真:“巧姨,我是小男人,我要自己洗!”
巧柔一愣,不禁上下打量着據理力爭的小Nai娃,按照現在他的情況來看,卻是分不清楚是男孩還是女孩,一張臉除了那潤澤紅彤彤的小嘴,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