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妙不可言。
“誰在記掛我?”路朝歌感到費解。
而在小鄉村內,不管是中年儒士還是斷了雙腿的老人,皆面色古怪。
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的少年在聽到洛河山的話後,連忙點了點頭,道:“是……是的。”
他叫楊樹,墨門弟子中排行老七,是小秋入門前,墨門的小師弟,路冬梨最小的弟子。
如果青龍川沒有第二個墨門,且沒有第二個墨門掌門路朝歌的話,兩位前輩口中的墨門路朝歌,肯定就是師伯了。
“掌門師伯的確就叫路朝歌……”
少年楊樹的聲音也不算雄厚低沉,就好像變聲期把他給遺忘掉了一樣。
斷腿老人看了看低着頭的少年,又看了看一旁的中年儒士,只覺得有點腦殼疼。
“你剛剛說,季長空想要收路朝歌爲徒,但被他以自己已有師父爲由拒絕了,只是結下了一劍之師的情誼,然後,轉頭收了路朝歌的妹妹路冬梨爲徒?”洛河山問道。
中年儒士面帶溫和的笑意,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脾氣暴躁的斷腿老人又看了一眼少年,道:“路冬梨就是你師父?”
少年連忙點頭。
一瞬間,一股威壓自老人身上散開,中年儒士連忙屈指一彈,一道清流將少年包裹起來,以免他因威壓而不適。
洛河山喉嚨嘶啞,一臉憤慨道:“亂,太亂了!”
他說的亂,自然指的是亂七八糟的輩分。
洛河山本就是一介散修,因此也沒有什麼門戶之見。
少年是他至今爲止所見的所有人中,最滿意的弟子之選。
且少年是他在一次機緣巧合中,被他所救下的。在他看來,這便是機緣。
因此,他雖然與少年從不以師徒相稱,可實際上二人已是師徒。
老人並不介意自己的唯一弟子有兩個師父,在他看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人家先收的徒弟,總也不好讓人家斷了師徒關係。
更何況以他的輩分,他的威望,他的境界,自然是受世人尊敬的。
真與少年的師父見面,他們也肯定是各論各的。
連劍尊都要叫他一聲前輩,墨門的那位名叫路冬梨的女長老,總不至於真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大師父的姿態吧?
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可是……老頑童季長空是個例外。
路冬梨既是季長空之徒,那麼,若是讓季長空知道此事,下次二人若是見面,指不定會衝自己擺譜!
不,不是指不定,是絕對會!
他肯定會駝着背,眯着眼,一邊不加掩飾的大笑,一邊在輩分上佔自己便宜。
一想到這裏,斷腿老人就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這世界這麼小的嗎?
此時此刻,老人甚至想着,那至今未曾出鞘的最後一劍,要不要就乾脆用到季長空身上?
中年儒士大概能猜到洛河山的想法,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圍。
畢竟他的師弟,可不聽他管教。
相反,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他在聽師弟的吩咐。
斷腿老人看了一眼還在收拾地上的草鞋材料的少年楊樹,沒好氣道:“別收拾了,再去提兩桶水!”
虎口都已發紅,雙手發麻無力的楊樹錯愕擡頭,但由於他很怕老人,根本不敢違揹他的意思。
因此,他也只好乖乖領命,起身道:“是。”
然後,就拖着疲憊的身軀,去取空着的水桶。
中年儒士看着他,再次屈指一彈。
一股暖流涌入他的體內,使得楊樹疲憊的身子恢復了一些。
他剛想行禮道謝,就見中年儒士揮了揮手,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儒雅,道:“我陪洛前輩聊幾句,你可以慢些回來。”
這就是示意他不用那麼拼命與着急,可以慢慢取水。
楊樹點了點頭,在出門前,還回頭看了一眼。
“這位前輩跟掌門師伯一樣,都是好好的人。”楊樹在心中想着。
等到楊樹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周邊,中年儒士才道:“這個少年生得太漂亮了,成長的路上應該因此而揹負了很多沒必要的東西。”
他與老人都已活了這麼久,自然清楚,一個男人長得太美,不一定是好事。
很容易收到來自於同性的惡意。
特別是像楊樹這樣,不止生得脣紅齒白,眼神還如林間小鹿,聲音也還未變聲的少年。
像在地球上,很多人最多是說這類人“娘”,罵一句“娘娘腔”,可在古代背景的天玄界,那可能還會有更具侮辱意味的詞。
對於心智還未成熟的少年來說,有些時候,語言也是利劍,也如刀子。
斷腿老人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自己殘廢的雙腿,道:“世上多得是愚昧的人,只知道以貌取人。”
在這方面,他其實也挺有發言權的。
老人低頭繼續編織着手中的草鞋,雖然楊樹在時,他總是沒個好臉色,此時倒是面帶淡淡的笑意道:“這孩子,心性不差。”
他的劍,他的傳承,太特殊,也太沉重了。
如若心性不好,是接不住的。
………
………
另一邊,楊樹提着水桶,不服往日裏的火急火燎,以正常的速度行走在小鄉村的小道上。
“掌門師伯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嗎?”楊樹在心中想着,他有點懷念墨門,有點想墨門中的衆人了。
他下山時,路朝歌的修爲還卡在初境大圓滿,如今的路朝歌,卻已名動青州,成爲年輕一輩劍修中當之無愧的翹楚。
對此,楊樹其實和墨門的其他弟子一樣,並不覺得意外。
在他們心中,掌門師伯本就是如空中驕陽一般的存在。
墨門的弟子,對於路朝歌就是有着莫名的崇拜與信任。
小鄉村裏,難得空閒的楊樹邊走邊看,時不時的還是能看到有人在看到他後偷偷議論着什麼。
對此,楊樹早已不在意了。
他的道軀,他的聲音,都是與生俱來的,別人的指指點點,周遭的流言蜚語,並不能改變這一切。
相反,從好多年前開始,他就不在乎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