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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7章我早已看穿你的一切

    與此同時。

    長安東市,琉璃軒。

    長安城最大的琉璃商行內。

    爲王家打了一輩子工的老掌櫃董向東正彎着腰,恭恭敬敬地站在老東家王儼面前。

    作爲爲王家賣了一輩子命,把王家琉璃商行徹底打造成大唐第一品牌的老掌櫃,董向東在琉璃商行的話語權很重。基本上,許多事情都可以一言而決,就算是許多王家的嫡系子弟甚至是族長長老,都不敢貿然干涉。

    但今天,這個事兒實在太大,他不得不把自家東家請過來。

    王儼聽着董向東的介紹,也不由眉頭緊皺。

    他手中輕輕叩擊着梨花木的桌面,沉吟許久,才擡頭問道。

    “董掌櫃,你執掌我們商行多年,以你之見,這批貨,我們要還是不要——”

    董向東再次躬了躬身,苦笑着搖了搖頭。

    “您知道,此事牽扯太大,老朽實在是不敢妄言——”

    王儼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地道。

    “董掌櫃,你也是我們家裏的老人了,你只管說,我心中自有定奪……”

    董向東這才斟酌道。

    “老朽只是個掌櫃,只能從我們商行的情況說一說。正常而言,我們應該把這批貨喫下——不然,前段時間,我們花費二十多萬貫的心血,恐怕就全打了水漂……”

    王儼聞言,也不由微微點頭。

    “可若是收下來——老朽剛纔已經親自查看過來了,這一批琉璃的質量,比上一次的只好不壞,恐怕……”

    說到這裏,董向東不說話了。

    雖然他只是個掌櫃,但是作爲在王家地位頗高的老人,他也清楚,上一次收購琉璃,已經幾乎榨乾了王家所有能調動的流動資金,甚至有一些不太重要的資產,都不得不臨時抵押了出去。

    這一次,王家根本沒有可能喫得下來,如果強喫……

    這種事,他不敢插嘴。

    王儼聞言半晌不語,過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氣,長身而起。

    “你先把他們穩住——茲事體大,我得回去召開族老會,好好商議一下——”

    給王家打了一輩子工,沒少跟這位家主打交道。董向東望着這位家主的背影,就知道,恐怕王家要放手一搏了。

    沒辦法,這一批琉璃的質量太好。

    如果王家不喫下,而是任由它流入大唐市場。

    不僅王家第一琉璃商行的名頭蕩然無存,就連上次投入的二十多萬貫巨資,也將血本無歸。

    那樣的話,王家恐怕就得傷筋動骨,這位當初力主拿下那批琉璃的家主王儼,將沒辦法向家族交代。

    而若是拿下?

    恐怕王家就真的是太瘋狂了。

    望着王儼的馬車逐漸遠去,董向東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想招手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把手又收了回來。

    這種關係家族存亡的大事,不是他這麼一個老朽的下人能插嘴的。

    算了,先去安撫羣西域人吧。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何門路,從哪裏又弄來這麼一批質量這麼高的琉璃。

    絕對是曠世精品。

    若是王家真不能喫下這一批貨物,不僅上次的二十多萬貫要打水漂,恐怕這王家的琉璃商行也要完了……

    董向東長吁短嘆,憂心忡忡。

    王家也是陰雲密佈。

    一次由家族核心族老組成的小型會議,正緊鑼密鼓的召開。

    核心議題,是應對這次忽如其來的危機。

    不喫下這琉璃,二十萬貫血本無歸,琉璃商行動搖根基,整個王家都要傷筋動骨。

    然而,喫下——

    怎麼喫?

    “第一批琉璃剛到不久,第二批琉璃又到了,他們哪裏來的這麼多琉璃的精品?老夫擔心的是,我們喫下這一批貨,再來一批我們怎麼辦……”

    以爲雙目狹長,眉目深刻的老者,皺着眉頭站起身來。

    王儼敲了敲桌面,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神色。

    “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着,他目光環視了一圈。

    “這一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控制住這些人,把這條線控制在我們手裏——區區幾個西域胡人,以爲靠上李孝恭就可以跟我們王家平起平坐了嗎?”

    王儼的話,殺氣四溢。

    周圍的幾位族老毫不意外,思考良久,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孝恭是個老狐狸,他應該知道輕重,絕不會爲了幾位胡商的蠅頭小利跟我們王家翻臉——”

    說到這裏,王儼一錘定音。

    “先抵押一部分族中資產,穩住他們,其餘的直接用田莊地契折算——通知家族的護衛和供奉,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王家的錢也敢拿,就不怕燙手嗎……”

    王家到底是百年世家,名門望族,一旦下定決心,行動力還是很強的。

    當天上午,一些商鋪田莊就被抵押了出去,一些房產地契也整理妥當,快刀斬亂麻,在這些西域商人還沒有聯繫其他買家之前,把所有的貨物,強勢吃了下來。

    整整三十六萬七千八百貫!

    加上田莊地契抵現的一些折損,這次王家幾乎拿出了四十多萬貫的資產。

    “盯上他們,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王儼望着揣着自家房產地契離開的幾位西域胡商,目光陰冷,就跟看死人似的。

    如果不是因爲琉璃的渠道還有到手,此時又身處鬧市,還有河間郡王府上的管事見證,他都恨不得當場讓這些西域胡商人間蒸發。

    上一次,因爲李孝恭的關係,關注的人太多,不好直接下手。

    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長安雖大,但已經入了王家的眼,就算是上天入地,他們也跑不了了!

    ……

    此時,王子安儼然又回到了資深票友的時代。

    站在舞臺上,一步三搖,獨特的唱腔,帶着幾分悲愴與蒼涼。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聽着唱腔雖然有些古怪,但曲調悠然,唱詞更是帶着一股看透人間世情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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