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熱鬧,不是通常意義上指的那個。人很多,但卻皆不言語,各守崗位,門前直挺挺的站兩個,門後再站兩個,院子裏不知凡幾,若非得到放行,恐怕一隻蚊子都飛不出。
車子直接開進院子,在別墅門前停下。
門裏門外站着的統一身着黑西裝黑領帶白襯衫的男人紛紛向來人彎腰鞠躬。
傅越澤寒着臉一路走入,直到進到客廳,才猛然停住步伐。雙眸眯起,刀一樣的視線,射向坐在客廳沙發上受驚一樣,緊緊摟住兩個兒子的女人。
兩個孩子縮在蘇熙的懷裏,看到傅越澤,蘇梓軒眼前一亮,但再看那些很兇很兇的叔叔,他抿了抿脣,悄悄轉個頭,將頭躲在了蘇熙的懷中。蘇梓宸卻像是一隻小刺蝟一樣,渾身的刺倒豎着,那雙和傅越澤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防備的看着這屋子裏除蘇熙和蘇梓軒以外的任何人。
蘇熙此刻臉色慘白。
從在機場被傅越澤的人抓到那一刻開始,蘇熙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傅越澤靜靜的掃了不遠處的年邁的管家一眼。
管家走上前去,伸手要將蘇熙身邊的蘇梓宸蘇梓軒帶開。
“記得媽媽剛纔和你們說的了嗎?”蘇熙沒有驚慌,強忍住心裏的難捨,抱着兩個兒子,分別親吻他們的額頭,低聲問道。
“記得。”蘇梓宸點頭答道。
蘇梓軒也點頭,卻雙手牢牢抱住媽媽的脖子,不想離開。
“那麼,跟管家伯伯去吧。”蘇熙又重重摟他們一下,從始至終,沒去看傅越澤越來越冷的臉色,越皺越深的眉頭。
“媽媽……”雖然一直點頭,但蘇梓軒就是賴在蘇熙身上不走。
蘇梓宸也同上。
“去吧。”
蘇熙緊緊摟住他們,強忍着淚,推着他們出了懷抱。
兩個孩子三步兩回首,終於被牽着離開客廳。從頭至尾,傅越澤都站着一邊,冷眼旁觀。
孩子走後,蘇熙回眸,用防備又敵視的眼神看向他。
昨夜兩人還在牀上溫存,今日轉眼就成仇人。
傅越澤被蘇熙給氣笑了。
兒子走了,他也不用再強忍。
他舉步緩緩走至蘇熙的面前,伸出手,捏住蘇熙的下巴,心頭那澎湃洶涌的怒意無處發泄,他的嘴角處露出殘忍嗜血的笑容。
“蘇熙,我怎麼就忘記了,你最擅長的,就是逃跑。”
“上一次,你躲了六年。這一次,預備是多久……再一個六年?十年?還是……準備躲一輩子?”
“想要帶走我傅越澤的兒子,想……離開我,蘇熙,你不要命了嗎?”
“我起碼有一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怎麼?你想試試?”
手略一用力,蘇熙進出胸腔的空氣便全部被帶走。
蘇熙瞪視着傅越澤,眼睛裏滿是倔強,就是不求饒。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越澤的手,才鬆了開。
“咳咳……”生理反應,蘇熙猛的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沒錯,我就是想躲一輩子。”
垂着頭,蘇熙低低的笑着。
既然打算跑,就想到可能被抓住。
一切蘇熙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沒什麼好害怕的。
在這短短的幾秒,傅越澤的十指不自覺的併攏,捏緊,從知道她逃跑的消息到現在,他將她撕裂成碎片的心都有。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傅越澤冷冷問道。
蘇熙低低笑出聲。
解釋?
還需要什麼解釋?
傅越澤問這話可笑不可笑?
傅越澤看她這樣,怒從心起,另一隻手拽住蘇熙的手腕,幾乎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個交叉的點,蘇熙的臉色煞白,傅越澤怒不可遏。
“說。”
傅越澤齒縫中,蹦出一個字。
他對她這樣好,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這般好,這般在意,可她卻……
傅越澤的手越來越用力,越握越緊,那手的指節處,骨頭突出,青筋畢露。
“說什麼?”強忍着常人無法忍的疼,蘇熙輕笑反問。
“蘇、熙!”傅越澤的手不可抑制的爬上蘇熙脆弱的脖子,“爲什麼,要離開?”
這句話,問得咬牙切齒,又怒又氣,隱隱帶着難以捉摸的痛。
蘇熙微微一笑,平時,傅越澤最愛看她那樣笑,偶爾調皮任性,完全不符她年紀。可現在,他卻只想捏碎她這可惡至極的笑!
沒有人。
從來沒有人敢像她這般,挑戰他的權威,無視他的存在。
可是蘇熙,一次又一次……
他就是對她太好,她才這般無法無天,竟然妄想帶着兒子逃去國外,她爲什麼要這麼
做?難道這兩個月來,她都是在做戲?對他笑,對他的關心,爲別的女人喫醋,都是假的?曲意逢迎,撒嬌賣好?
一切都是騙他?將他當傻子一樣作弄?
只爲了……等待時機,帶着他們的兒子遠走高飛?
傅越澤胸口怒海洶涌翻騰得快要爆裂,雙眸眯起,視線冰刃一樣射出,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緊緊繃着,手握成拳。
她竟然想着離開他!
竟然……對他毫無留戀。
真是該死!
“我說了,你就能把兒子還給我嗎?”蘇熙垂眸,竟然在這種時候和傅越澤談起條件來。
“絕、不、可、能。”
毫無疑問,得到傅越澤的否定。
聽罷,蘇熙笑了。那笑容,有自嘲,有輕蔑,有怨,有怒,還有濃濃的嘲諷。
“你永遠都這麼自我爲中心,不顧慮別人。”蘇熙看着傅越澤,一字一字說道。這個男人,是那麼的高傲,他知道她逃走,該有多生氣,從今晚上密密的守着這個別墅的守衛上就能看出,從他捏着她手的力氣有多大就能看出,從他的臉色他的動作他的語氣全都能看出。
他能那麼輕易的就放過帶着兩個兒子逃走的她嗎?
不可能。
絕不可能。
蘇熙嘴角浮現一絲苦澀。但她不後悔,沒有試過,怎麼能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