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1911再造中華 >第270章 大洪災
    1911年的歐亞大陸都處於劇烈動盪之中,歐洲那邊爲摩洛哥危機和利比亞衝突鬧得天翻地覆,火藥味濃到嗆人,而在亞洲這邊,作爲東亞第一大國的中國也並不太平。

    滿清的急劇衰退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這個老邁的帝國的力量衰退得是如此的快速,大大超出了各方勢力的意料。與清廷力量急劇衰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進步思想的爆發,江河日下的國勢迫使越來越多的人覺悟,列強步步進逼敲骨吸髓的做派更是讓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再這樣下去,這個國家就沒有中國人的份了,反抗的星星之火蔓延開來,最終變成了熊熊烈焰,這場烈焰必將把這個殭屍般的王朝燒成灰燼。

    《鐵路國有化》的政策推行最終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在捱了列強好幾頓胖揍之後,清政府已經知道鐵路的重要性了,洋務運動非常重要的一項就是修鐵路。只不過修鐵路是個燒錢的項目,此時的清廷的財政早就入不敷出了,沒錢還修什麼鐵路?只能找列強貸款。但列強也不是做慈善的,他們沒有義務借錢給清廷,出錢出技術幫清廷修鐵路,每一筆貸款後面都有一堆非常苛刻的條件,鐵路的管理權、用人權、稽覈權、購料權均由外國的借款公司控制,這就導致了中國利權的嚴重流失。

    可能是覺得光靠自己修鐵路實在太難了,清廷在1903年靈機一動,頒佈了《鐵路簡明章程》,規定“無論華人、洋人”均可向“督撫衙門遞呈請辦鐵路”,而且包括“幹路或枝路”,華人投資50萬兩以上實有成效者,朝廷還要“專折請旨給予優獎”,大力鼓勵民間資本投鐵修建鐵路。各省商紳自然知道修鐵路的好處,馬上聞風而動,踊躍投資,成立鐵路公司,掀起了一投修鐵路的熱潮,短短四年間就冒出了十七個商辦鐵路公司,所修建的鐵路里程大大增加。不過由此也帶來了一個大問題:修鐵路總得徵地吧?而項目掌握在紳商手中,以這幫傢伙的節操,他們不借着修鐵路之名大肆圈地,簡直對不起自己是紳商這個身份了!修鐵路運動很快就演變成了圈地運動……是不是有點眼熟?

    沒錯,美國就是這樣玩的。

    圈地還只是小事,最要命的是那些紳商鐵路是修好了,卻不懂得應該怎麼經營,管理上非常混亂,一條鐵路能夠根據民辦和官辦劃分成好幾段,每一段都有不同的規矩,能把在鐵路上跑的人逼瘋!是不是有點眼熟?對,直到今天美國的鐵路還是這樣玩的。清廷見狀,馬上出臺了新的政策,要求所有鐵路國有化……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如果用上帝視角來看,鐵路國有化是大趨勢,由國家統一管理可以大大提高鐵路運營的效率,消除不必要的阻礙,有百利而無一害。不過,站在那些掏空了家底才把鐵路建好的紳商的立場,朝廷這個鐵路國有化政策擺明就是要摘桃子!我們辛辛苦苦修好的鐵路,都還沒有回本呢,你們一句“鐵路國有化”就想把它拿走?想得美!

    爲此,南方各省與朝廷展開了長達三四臄的博弈,始終是談不妥。終於,在今年,所有的矛盾來了個總爆發,1911年5月9日,清政府正式發佈“鐵路國有”上諭,立即激起了南方各省的強烈反對,清廷已經失去耐心了,直接調動軍隊鎮壓抗議的鐵路工人和紳商,造成了流血事件。這讓南方各省的紳商和鐵路工人更加憤怒,湖南、湖北、四川等省份都爆發了轟轟烈烈的保路運動,數以萬計的鐵路工人和愛國青年被髮動起來與朝廷展開抗爭,雙方的衝突直趨白熱化。

    清廷一時間焦頭爛額。

    安徽和江蘇那邊也不省心,連降大雨,安徽全省和江蘇大部地區爆發特大洪災,尤其是安徽,全省就沒幾個縣不被淹的,受災人口達到一千多萬。江蘇也沒好過到哪裏去,長江多處發生決堤,滔天巨浪洶涌而來,遇人吞人,遇屋毀屋,魚米之鄉遍地浮屍,一片哀嚎。雖說淮河和長江中下游發生洪災是常有的事,但是像上這樣的特大洪災,真的很少見!

    蘇北還算幸運,李思明砸下無數資金建起來的水利設施發揮了很大用處,灌溉總渠、廢黃河、新沂河這幾條大河馬力全開,把狂洪的洪流引入大海,沒有讓它們像以前那樣四處漫灌。在災情最嚴重的時候,李思明下令疏散各大農場的人員和物資,然後全力排水,被困在洪澤湖裏的滾滾激流找到了突破口,以每秒鐘兩萬餘立方米的恐怖流速往下游撲去,灌溉總渠、廢黃河、新沂河顯然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洪峯,洪水沖塌了用沙袋加高的河堤,淹沒了兩岸的田野、果園、公路、菜地甚至房屋,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盡是翻滾不休的激流,都分不清哪是陸地,哪是大海了。

    不少農場工人眼睜睜看着原本長勢喜人的稻田消失在渾濁的激流之中,不禁失聲痛哭,這一淹,他們這一季的收成算是徹底毀了!宋雨薇也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哽咽着問李思明:“爲什麼要放水淹我們自己的田啊?多好的水稻,全沒了!”

    李思明嘆氣:“我也不想的,但是……如果我們不放水,上游會有更多城市被洪水淹掉,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洪水奪去性命。水稻毀了,我們可以等洪水消退後種土豆,大不了啃幾個月土豆就是了,死不了人的,但人如果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王小曼難過地問:“就沒有辦法徹底消除淮河的禍根嗎?”

    李思明苦笑:“想治理好淮河,談河容易……”

    淮河確實是一條很難治理的河流,一直到一個世紀後,憑藉着如此強大的國力如極其先進的技術,中國也沒能徹底治理好它,更何況是在1911年這個王朝行將就木的時代。

    事實上,這場洪災跟原來歷史上的那場相比,所造成的損失已經少很多了。這幾年蘇北大興土木,無數人爲了賺錢自發地在枯水期到洪澤湖、落馬湖、淮河、廢黃河裏挖河沙賣給工地換錢,有不少人還因此賺了一大筆錢,所以這些河流湖泊不管是行洪能力還是蓄洪能力都得到了顯著的加強。再加上廢黃河、新沂河、灌溉總渠全力泄洪,淮河中游的壓力大大減輕,造成的人員傷亡也就大大減少了。

    洪水一直持續到九月中旬才漸漸退去,留給老百姓的是一幅地獄般的慘狀:他們的家園已經面目全非,田裏的莊稼早已化爲腐土,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糧食不知道給衝到哪裏去了……很多人更是失去了親人,抱着一具具泡得青紫腫脹的屍體發出撕心裂肺的怮哭。

    李思明損失也不輕,一季的水稻全泡湯了,上百萬畝沒來得及採摘的棉花,十幾萬畝向日葵,十幾萬畝甜菜,三十幾萬畝甜高粱,全給淹清光了,徐州、淮西那邊的損失尤其嚴重,別說莊稼,連役畜都給淹死了不少,不少負責照料耕牛、挽馬的獸醫捶胸頓足,失聲痛哭。這些可是耕田的好幫手,役畜沒了,農場還怎麼運轉!

    李思明冒雨抵達徐州農場的時候,關先生正看着一片狼籍的馬棚抹眼淚,和他一起抹眼淚的還有不少民兵,比死了親人還要傷心。看到李思明,關先生嗚咽着哭出聲來:“將軍,我……我對不起你!你調撥給我的耕牛、挽馬讓洪水沖走了一半多,一半多啊!”

    李思明笑笑:“沖走了就沖走了,再買就是了,哭什麼哭?難道你們還能把它們給哭得活過來不成?”

    關先生愣了一下,哭得更加傷心了。

    李思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別哭了,趕緊把民兵組織起來,要辦正事。”

    關先生抽泣着說:“請……請將軍下令……”

    李思明說:“這場洪災淹死了那麼多人和牲畜,必須及時將屍體處理掉,否則屍體腐爛,很容易滋生疫病的。你把所有民兵都組織起來,讓三分之二的人去幫助老鄉處理屍體,三分之一的人用最快的速度修復鐵路受損的路基,讓鐵路恢復通車,否則救災的糧食運不過來。”

    關先生激動起來:“救災的糧食?將軍準備從淮安那邊調撥糧食過來救災?”

    李思明說:“不是淮安那邊的,是我在幾個月前從美國訂購的,就存放在上海那邊,只要鐵路一通車,馬上就能運過來。”

    關先生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兩眼放光的跳起來,說:“將軍仁義!我這就去召集民兵,修復鐵路,收斂遺體,維持地方秩序!”

    李思明說:“一定要維持好地方秩序,否則有糧食也發不下去,會死更多人的。”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歷史上。1911年大洪災之後,清政府也積極調撥糧食和藥品救災了,但由於局勢動盪,再加上災區匪患蜂起,有救災物資也很難發得下去,最終釀成了餓蜉遍野人相食的慘劇,死者多達七十餘萬,簡直駭人聽聞。李思明深知社會秩序崩潰比災難本身可怕百倍,他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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