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1911再造中華 >第333章 沸騰的徐州
    面對同僚們的這種擔心,姜濤還是一臉的淡定:“大家放一百個心好了,他們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我們的待遇只會比那些普通士兵好得多,不會比他們差!”

    “爲什麼?”

    面對這種疑問,姜濤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爲什麼?這還用問嗎?難道他們不需要我們這些主心骨來穩住軍心嗎?”

    這倒不是沒有道理。江防軍跟北洋軍一個樣,都是兵爲將有,他們這些將領就是士兵的主心骨,支配着士兵們的一切。好幾千名江防軍士兵呢,都是接受過相當嚴格訓練的,其中一些軍官還是在保定陸軍預備大學堂裏深造過,面對這樣一支力量,李思明應該會心動吧?只要他想收編這支部隊,就肯定要重用他們這些將領,否則軍心不穩!

    這麼一說,那些將領的心頓時就淡定了下來。是啊,他們這些有帶兵經驗的將領在亂世中一直是倍受歡迎的,不管投向哪一方都很喫香,李思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肯定會重用他們。如此一來,他們不僅性命無憂,還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主子,以後沒準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嗯,等到李某人來收編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定要矜持一點,不能輕易被收買了,這樣才能把價擡高一點!

    不得不說,他們的夢做得真美。

    李思明在奠定勝局之後就離開了戰場,跑到利國去視察鋼鐵廠的生產工作了,暫時還不知道江防軍以一種如此狗血的方式向徐州民兵行了法式軍禮。

    半個月前,利國鋼鐵廠正式投產,煉出了第一爐鋼水。他們所使用的礦砂是一半來自利國礦山的富礦,一半來自從越南運來的優質礦砂,煉出來的鋼材質量極佳,經過研究之後,軍工部門表示這種鋼材用來鑄榴彈炮還差點火候,不過用來造重機槍、迫擊炮什麼的卻是綽綽有餘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要知道,中國直到三十年代才具備了大批量生產可以用來製造馬克沁重機槍的優質鋼材的能力。

    李思明來的時候,第二爐鋼水正在鍊鋼爐內沸騰着,工程師們緊張地關注着鋼水的溫度、顏色,什麼珠光體,什麼奧氏體,都需要密切關注的,這直接決定着鋼水的質量。

    李思明問廠長:“這一爐鋼水有多少?”

    廠長說:“少說也有五十多噸。”

    李思明擰起眉頭:“才這麼點嗎?”

    廠長說:“現在還在試產階段,不敢滿負荷生產,只能先一點點的來。”

    所謂的試產就是一次先少量生產,讓工人們熟悉生產的流程,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找出生產環節存在的隱患並加以改進。這個過程需要比較多的時間,消耗的原材料也不在少數,但這是必須的,在工人尚未足夠熟練的情況下進行滿負荷生產,那就是在拿工人的命開玩笑。

    李思明無奈地說:“希望你們能早日掌握整個生產流程,滿負荷生產吧。”

    廠長說:“會的會的,一定會的!”

    這爐鋼水的火候差不多了,李思明想留在廠裏觀看鋼水出爐的壯觀場面,卻被廠長和他那兩個保鏢一起毫不客氣地攆走了。開什麼國際玩笑,這鋼水溫度高達一千多度,給濺上一星半點不死也是重傷,他大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鋼鐵廠把腦袋割下來都不夠賠的!

    沒能看成鋼水出爐,李思明不免有些失望,又跑到焦炭廠轉了一圈,見生產正在有序的進行,絲毫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也就放心了,打道回府。

    路過徐州的時候看到很多民兵押着地方豪紳遊街,那些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地主老爺如今都成了被打斷脊樑骨的喪家之犬,聳拉着腦袋,在爛蕃茄臭雞蛋橫飛中踉蹌而行,接受着夾道歡迎他們的老百姓那深入靈魂的問候。去年他只是在徐州建立了很多農場和工廠,並沒有佔領徐州及周邊縣城,那些土豪劣紳仍然能窩在城裏花天酒地,但現在,整個蘇北都造反了,這些土豪劣紳的末日終於到了,通通都被民兵抓了起來,他們的家丁……

    咳咳,他們的家丁帶頭造反,這年頭,誰還不想要幾十畝好田,過安生日子!

    不光是土豪劣紳,那些放高利貸的、開妓院的、賣大煙的……甚至是橫徵暴斂的地方官員,也一個都沒跑掉,全部一鍋端。整個徐州都被農場包圍了,每個農場都有民兵,他們又能往哪跑呢?乖乖挨批鬥吧!

    有個地主呼天搶地:“你們這幫殺千刀的賊骨頭,種我家的田,喫我家的飯,欠着我家的租子,不僅沒有半點感恩就算了,還明火執杖抄我的家!你們都是強盜!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馬上就有老百姓罵了回去:“可別把自己說得有多無辜!五年前我爹找你借幾百文錢給我娘看病,到手的只有七成,然後利息半個月翻一番,兩年下來,幾百文錢變成了四兩銀子,全家不喫不喝都還不起!最後你派人打斷了我爹的腿,並把我姐搶去做丫環抵債,沒幾天就把她給折磨死了,這些賬我都一一記着呢,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算算了!”

    又有一男子紅着眼睛指着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傢伙對民兵說:“槍斃他!槍斃他!我家原本有上百畝良田,家境頗爲殷實的,就是這些人渣騙我爹去賭場賭錢,和莊家串通一氣,讓我爹稀裏糊塗的就把田產房屋全輸光了!我哥去找他們理論,被他們亂刀砍死,我爹吐血身亡,一家人只能流落街頭,以乞討爲生!放過誰都不要放過這些人渣,槍斃他!”那神色,竟有幾分癲狂了。

    不說這些民憤極大的土豪劣紳,就連一向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的待遇也沒好到哪裏去。比如說徐州知府,這傢伙刮地皮颳得太狠了,老百姓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逮住之後二話不說,先是一頓暴揍,然後給他套上一身白色的喪服,一頂尖尖的、黑白無常才戴的帽子,押着他遊街,邊走還得邊喊: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辱,上天難欺!”

    堂堂知府大人給整得跟個小丑似的,帶着哭腔一路喊“下民易辱,上天難欺”,當真有幾分滑稽,無數百姓捧腹大笑,而知府大人幾乎要吐血。對於一個傳統文人而言,這比把他們的臉摁進糞坑裏還要讓他們難堪,這幫該死的泥腿子,不僅要殺人,還要誅心!

    李思明看得津津有味,比看好萊塢大片還要過癮。在外人看來,整個徐州好像正在舉辦狂歡節,全城狂歡,簡直就是瘋了,但在他看來,這卻是舊秩序的崩潰,新秩序的誕生。

    從秦漢開始一直到大唐崩潰,都是由世家門閥主導這片土地,而世家門閥的本質是什麼?大地主,擁有數萬頃良田,健僕無數,能隨時拉起幾千上萬私兵的那種大地主。五代十國那持續數十年的血腥廝殺讓無數輝煌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世家門閥灰飛煙滅,士大夫取代了門閥世家,主宰這片土地,一晃就是近千年————而他們幹得比那些貪得無厭的世家還要差勁!世家門閥雖然喜歡搞土地兼併,但好歹也是英才輩出,出了無數名將賢相,正是這批牛人締造了強漢盛唐的輝煌,而取代他們的士大夫……看看兩宋和明朝那鳥樣就知道了,真不是個東西。

    不管是漢唐時期的世家門閥,還是宋元明清的士大夫,他們的根基都是土地,他們的一切都源於對大量土地的控制。控制了土地就控制了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平民,通過剝削那片土地上的人,他們積聚起了無數財富,然後擁有了控制更多土地的能力……一切都跟滾雪球似的。說白了,過去兩千多年,中國的秩序一直是由地主主導的,中國亂不亂,大地主說了算。

    可現在,這片土地再也不是他們說了算了。訓練有素的民兵將他們從華麗的府第中揪出來,將他們數代人積聚的財富查抄一空,還要把他們的房子,他們的田地分給那些窮鬼!失去了這些,他們哪裏還威風得起來?

    一開始只是民兵在幹,但很快,整個徐州地區的老百姓,甚至地方團練都加入了,四處抄家抓人,誰民憤大就抓誰,抄了家不算,還得公審,公審完了還得登報紙,讓整個徐州乃至全國人都知道他們都幹了些什麼好事!把他們打倒在地不算,還要再補上一萬腳,徹底批倒批臭,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地主主導這片土地的秩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老百姓要自己當家作主了!

    這一切儼然巴黎公社的翻版,不過徐州老百姓比巴黎公社幸運得多,有一切強大的軍隊爲他們保駕護航,他們不必擔心像巴黎公社那樣遭遇朝廷大軍的報復。

    劉星吸了一口涼氣,低聲說:“這些傢伙……都瘋了啊!”

    韓小七一臉鄙視:“這就算瘋狂了?你到淮南淮北去看看,那才叫真正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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