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1911再造中華 >第561章 停戰一天
    凌晨四點,俄軍的攻勢終於停止了。

    這又是一次徒勞的進攻,他們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反倒又搭上了一千多名士兵的生命,以至於撤下戰場的時候,很多普通士兵和軍官都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瞪着他們的將軍,眼帶血光,有好些人甚至握緊了步槍,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只怕他們就要向將軍開槍了!

    這在俄軍的歷史上是非常罕見的,俄軍別的不敢說,服從性絕對一流,要不怎麼叫灰色牲口呢?俄軍士兵上下尊卑的觀念很重,普通的步兵絕大多數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農奴出身,他們的一切都屬於沙皇,他們的生命極其廉價,沙皇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農奴就要拿起步槍穿上軍裝走上戰場,一場場大戰過後,不知道多少俄羅斯年輕人變成了累累屍骨,再也回不到家鄉了。但俄羅斯人對此不敢有任何的抱怨,在他們看來,沙皇是至高無上的,沙皇的意志就是神明的意志,是必須服從的,否則必將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至於俄羅斯的高級軍官和將領……那清一色的都是貴族出身,有相當一部分甚至跟皇室沾親帶故,在那些農奴出身的步兵看來,同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連跟他們說句話都心裏發顫,手腳發抖。在過去幾百年裏,俄軍自然是名將輩出,爲俄羅斯開疆拓土。但他們出得更多的還是胡亂指揮、拿士兵當炮灰的蠢貨,這一點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暴露得尤其明顯。但即便是這些不可一世的傢伙把自己當成炮灰,俄羅斯士兵也不敢有半點怨言,誰讓人家是貴族呢?貴族要是把他們這些泥腿子的命當回事,那才就見鬼了。

    可現在看着戰場上那成堆成堆的屍體,俄軍士兵真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們確實很愚昧,文化水平很低,對於戰略層面的東西可謂一竅不通,但他們還是看得出,這兩次進攻前線指揮部都沒有明確的計劃!他們對於敵軍的防禦計劃一無所知,他們對於敵軍的火力配置一無所知,他們對敵軍可能採取的戰術更是一無所知,就這樣大咧咧的把大炮往海拉爾城外一擺,對着海拉爾傾泄了幾萬發炮彈,然後就讓他們發動進攻,用血肉之軀去承受海拉爾守軍那凌厲到極點的機槍火力打擊!

    所有士兵和低級軍官都憤怒了。我們確實是炮灰,我們的命確實不值錢,這都沒錯,但你們也太不拿我們的命當回事了!

    安德烈中將叫停進攻無疑是理智的,再晚一點的話搞不好前線部隊就要譁變了。

    馬林諾夫斯基顯然不會因此而感激安德烈中將的,他太過傲慢,也太過自信了,總以爲只要自己發動進攻就能輕而易舉的打敗中國軍隊,奪取海拉爾,立下汗馬功勞,結果兩次被海拉爾守軍打得鼻青臉腫,沒有取得任何戰果不說,還白白搭上了幾千條俄羅斯士兵的性命,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在攻勢停止之後,他整個人都瘋了一樣,在指揮部裏狠命的亂砸東西,只要是能砸的東西都逃不過他的魔爪,邊砸邊放聲咆哮:“卑鄙!無恥!毫無榮譽感的韃靼人,有膽向俄羅斯挑戰,卻總是像耗子一樣躲在地道里,不敢出來跟我們正面交鋒,只敢在暗中放冷槍!你們算什麼軍人!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把你們一個個從地道里拖出來活活燒死!”

    安德烈中將冷眼看着,不予阻止。直到馬林諾夫斯基把能砸的東西都砸完了,將整個指揮部搞得一片狼藉,他才冷冷的開口:“鬧夠了沒有?”

    馬林諾夫斯基狠狠的瞪着這位名義上的上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就像一頭被激怒了的猛獸,隨時可能撲上去咬人。

    安德烈中將語氣冰冷:“有力氣在這裏亂砸東西,你還不如上前線去,把這些力氣用來對付中國人,沒準可以殺好幾個呢!”

    馬林諾夫斯基牙關咬的格格響,從牙齒縫裏蹦出一句:“如果有需要,我會上戰場的!我會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誰纔是一名優秀的俄羅斯軍人!”

    安德烈中將說:“我毫不懷疑你是一名優秀的俄羅斯軍人,所以現在你可以保持安靜了嗎?”

    馬林諾夫斯基一腳把一張桌子踢出幾米開外,憤怒的走出了指揮部。自己一手策劃、指揮的夜襲變成了送人頭,輸得太難看了,他已經沒臉待在指揮部裏了。

    安德烈中將目送他走出去之後,轉頭向那些臉色難看的要命的將領們下令:“取消原來的進攻計劃,加強對海拉爾城的偵察,在摸清楚敵軍的防禦之前不得發動進攻!”

    一位師長有些沮喪:“中國人的防線不在地面,在地下,你讓我們怎麼偵察?”

    安德烈中將說:“動腦子!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來做的話,那還要你們幹嘛?”

    那些將領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在他們看來,安德烈中將純粹就是強人所難。如果中國人是在地面上挖戰壕修碉堡,這倒好對付,大不了發動幾回佯攻,幾個回合下來,大致情況也就摸清楚了。可問題是中國人的防線在地下,俄軍不進攻的時候他們全都躲在地下,每一個地道的入口都僞裝的好好的,除非挨家挨戶的找,一寸寸的查看,否則很難發現。找到地道入口是不是就意味着已經摸清楚了中國軍隊的防禦部署?你太天真了,天知道那些地道走向如何,到底延伸到哪裏,沿途有多少分岔!如果不弄清楚這些,他們對中國人的防禦部署也還是一無所知!

    俄軍偵察兵再怎麼有能耐,也不可能鑽進中國人的地道里去偵察吧?

    可惡的安德烈,可惡的中國人!

    安德烈中將知道自己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但他也沒有辦法,中國軍隊不按常理出牌,跟他玩起了巷戰和地道戰,這着實把他給難住了。他所接受過的軍事教育,他所接觸過的軍事理論,在這裏通通都派不上用場,畢竟還從來沒有哪個國家專門去研究過如何打巷戰和地道戰,壓根就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鑑。面對藏在地下的敵軍,傳統的偵察手段完全失靈了,俄軍擁有龐大的炮兵部隊又如何?連敵人在哪都看不到,打個屁啊。他自己想不出辦法了,只能讓手下的將領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能取得進展的重重有賞,束手無策的……那就對不起了,等着挨削吧。

    “用電臺跟中國軍隊聯繫,就說我們希望能夠停戰一天,請他們允許我們把城裏的屍體和傷員運走。”他說。

    一位師長林起了眉頭:“這樣一來中國軍隊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完善他們的防禦工事了,到時候……”

    安德烈中將說:“對於我軍而言,他們的工事是否完善有任何區別嗎?”

    那位師長頓時語塞。

    答案是沒有任何區別。他們對於中國軍隊的防禦部署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基本上等於是蒙着眼睛跟人家打。就現在這形勢,哪怕中國軍隊不繼續完善他們的工事,也照樣能把他們殺得屍橫遍野,所以給不給中國軍隊一天時間,那有什麼區別呢?

    俄軍通訊兵立刻用電臺跟海拉爾邊防團指揮部聯繫,轉達了他們將軍的請求。

    安頡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轉:“停戰一天,讓他們進入城裏把屍體和傷員搬走?那幫死毛子葫蘆裏又賣什麼藥?”

    陳參謀說:“估計是兩前兩次冒冒失失的進攻死傷太過慘重了,俄軍士兵心中有怨氣,所以必須做點姿態平息一下士兵們心中的怒火,否則可能發生譁變。”

    安頡的眼睛頓時像100瓦燈泡一樣亮:“譁變?好啊好啊,我們想辦法再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讓他們狗咬狗去!”

    陳參謀一桶冷水潑了過來:“別想了,你信不信,如果你拒絕讓俄軍進入城區運走屍體和傷員,俄軍士兵的怒火立刻就轉移到我們身上?”

    安頡頓時傻了眼。

    陳參謀耐心的給他解釋:“俄軍將領玩的是一石二鳥的把戲,如果我軍同意讓他們進入城區運走屍體和傷員,就說明他是很關心士兵的,爲了讓死去的士兵保住最後的尊嚴,爲了傷員能夠活下來,不惜跟我們停戰,俄軍士兵的怒火也就平息了。而如果我們拒絕,那麼他會趁機煽動,把毫無人性、嗜血好殺等等帽子一股腦扣到我們的頭上,把普通士兵對他的怒火轉移到我們身上,這樣一來,等到再次爆發戰鬥時候,我們要面對的就是一支哀兵了!”

    安傑頓時打了個冷戰。

    兵書有云:“哀兵必勝。”這話說的太過絕對了,戰場瞬間萬變哀兵也並不一定能夠必勝,但是一支憤怒到了極點,要不顧一切的把敵人撕成碎片的軍隊卻是任何統帥的噩夢,沒有人願意去面對一羣徹底紅了眼,卻有組織有紀律的野獸!

    他喃喃的罵了一句:“死毛子,太狡猾了!”

    陳參謀說:“能當上將軍的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所以千萬不要因爲取得了幾場勝利而輕視對手,這太愚蠢了。”

    安頡問:“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陳參謀很乾脆的說:“答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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