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1911再造中華 >第27章 兩個選擇
    李思明還是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砍那個外地佬”

    年輕人說:“小老弟,你是沒長耳朵嗎都說了,那外地佬在振東幫的地盤上耍橫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振東幫豈是好惹的敢在他們的在盤上搞事,活膩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小商販說:“我聽說是振東幫的人看上了那外地佬的老婆,想用強,才被外地佬打傷的”

    青年撇嘴:“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了。振東幫看上的東西,誰敢不給別說看上了他老婆,就算看上了他的他也得乖乖割下來給人家啊還出手傷人活得不耐煩了”

    看他那幸災樂禍的嘴臉,李思明濃眉一揚就想發火,但是看到路人都是這樣表情,又有火都發不出來了。沒辦法,如今的上海就是這個鳥樣,洋人自然是至高無上的,政界、經濟界的要人則是威風堂堂,只是在洋人面前直不起腰來。平民百姓在最底層,見誰都得點頭哈腰,這是他們的家,然而他們在自己的家卻活得跟孫子似的;大量走投無路的人爲了生存不得不報團去做一些違法的勾當,形成了一個個幫派,這些幫派超脫於任何階層,他們目無法紀,走私行賄、黃賭毒、敲詐勒索甚至替人暗殺,什麼都敢幹,只要能賺錢,他們什麼都可以幹,每年爲了爭地盤不知道要爆發多少次大大小小的火拼。對於這樣的亡命之徒,哪怕是洋人也是頗爲忌憚的,就更不要提升鬥小民了。當然,這些亡命之徒也知道洋人不好惹,一般情況下不敢去招惹洋人,但總得有人給他們欺負他們才能搞到錢,於是無權無勢的升斗小民就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升斗小民被欺負了也沒地方說理去,現在官府是黑白兩道通喫,誰給好處就給誰辦事,衙門老大跟幫派頭頭隔三差五坐到一塊談笑風生,告他們有個鳥用至於反抗那更不可能,那些傢伙一個個心狠手辣,人多勢衆,普通老百姓拿頭跟他們頂就算能打贏那些爲非作歹的幫派的團體,也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新的幫派,繼續魚肉老百姓,開始新的循環這麼多年下來,上海的老百姓早就麻木了,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削尖腦殼擠進上海租界去享受良好的治安環境和充裕的物資,如果沒有能力實現這一奢侈的願望,那麼他們就希望身邊的人過得比他們更慘,更可憐

    很顯然,那個得罪了振東幫,即將被亂刀砍死的外地佬的悲慘遭遇滿足了這些平民的願望,不存在什麼兔死狐悲,搞不好大家還喜聞樂見。他們過得本來就夠慘了,如果沒有比他們更慘的人,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李思明只能嘆氣了。列強用一兩萬軍隊就能迫使清廷屈膝投降不是沒有原因的,老百姓都麻木到這個地步了,根本就動員不起來,而且也不敢動員,除了投降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時,那夥殺氣騰騰的傢伙已經來到一間草棚前。所謂的草棚,就是用木頭搭個框架,然後用茅草填充作牆壁,屋頂同樣覆蓋厚厚的茅草以遮風擋雨,這樣的棚子成本低廉,只要一些木頭一些茅草就行了,好搞得很。但是得當心,萬一失火了,那是撲都沒法撲的,那麼多幹燥的茅草堆在一塊,那純粹就是一堆乾柴啊,一點火星就能點着而且防雨效果也不好,小雨還行,一旦遇到大雨,基本上就是屋外大雨屋裏下小雨的節奏。最要命的是,被淋溼的茅草極易滋生蚊草跳所蝨,住在裏面得做好被各種小蟲子咬到懷疑人生的心理準備。然而,即便是這樣,一間小小的草棚仍然是無數人願意拿命來保護的資產,因爲這是他們的家,這個草棚沒了,他們就無家可歸了。

    現在草棚外,一對父子正手拿棍棒屹立在門口處。他們衣衫破爛,上面打滿了補丁也仍然佈滿口子,估計輕輕一扯就能扯成碎片了;兩個都面有菜色,面容消瘦,這是長時間營養不良造成的,尤其是當父親的,簡直瘦得皮包骨了,連眼窩都深深的凹了下去。然而,面對來勢洶洶的兇徒,他們卻顯得很鎮定,或者是強作鎮定。

    振東幫近二十名兇徒氣勢洶洶的來到這對父子面前,帶隊的是一個穿着黑風衣的漢子,人長得倒是挺高大的,只是一道刀疤從左額一直延伸到右嘴角,將整張臉切成兩半,給人的感覺就是整個腦袋是拼接起來的,看上去很恐怖,再加上他手中那把佈滿了竭色血碴子的大砍刀,更是令人膽寒。

    那把砍刀上的血碴子應該是每次砍人時濺上去,不作清洗任其乾涸留下的,厚厚的一層,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使得這個刀疤臉看上去就像個從地獄血池裏爬出來的屠夫

    他冷眼看着那對父子,故作驚訝的說:“喲嗬,姓韓的,你膽邊長毛了是吧,打傷了我們振東幫的人,不僅不乖乖束手就擒,還想作困獸之鬥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那瘦弱的中年漢子沉聲說:“姓趙的,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刀疤臉說:“我們不想怎麼樣,只想討回個面子”

    瘦弱漢子目光一凝:“面子”

    馬疤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說:“昨天我們幫幾個兄弟好心要請你的女人去喝幾杯,你本應感激纔是,結果你非但不領情,還和你那個小雜種一起把我的弟兄都給打傷了,讓我們很沒面子啊我們在江湖上混飯喫的,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被人打了臉自然就得把場子給找回來,不然還怎麼混”

    那頂多也就十六七歲的少年大聲說:“你放屁明明是你的人對我娘動手動腳,試圖佔我孃的便宜,我們纔出手教訓他們的,你們還有臉上門鬧事,找我們討回什麼面子我呸,你們有臉麼”

    刀疤臉陰惻惻的盯着少年,獰笑:“小雜種,有種,十年了,你還是頭一個敢跟我趙一刀這樣說話的,希望在我用刀砍斷你的手腳的時候你的嘴還能有這麼硬。”

    少年衝圍觀的人羣說:“大家都來評評理他振東幫不是一向以保護弱小、除暴安良爲己任的嗎昨天傍晚我妹妹走丟了,我娘出去找人,就碰上了振東幫幾個狗東西那幾個狗東西見我娘孤身一人,便要對她動手動腳,我們父子二人氣不過,衝出去把他們打跑了滿想着振東幫好歹也是一個有名氣的幫派,不求他們主持公道教訓那幾個狗東西吧,至少也應該有點羞恥心,讓事情到此爲止,結果他們倒好,天一亮就成羣結隊拿着刀槍棍棒找上門來了,這是什麼道理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少年長得瘦弱,聲音卻大得很,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一番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大家看着人多勢衆殺氣騰騰的振東幫幫衆,再看看這瘦弱的父子倆,不禁生出了幾分同情,紛紛議論着,都說振東幫不應該。刀疤臉冷眼掃了過去,大傢伙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那一點議論聲頓時便讓寒冰凍住了一般,壓根就聽不到了。刀疤臉冷笑:“王法這年頭還有人講王法我就是王法,我手裏的刀就是王法姓韓的,別廢話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把你老婆交出來讓我們帶回去,再讓我們打斷你們爺倆的手腳,這事就算過去了;第二則是你們全家一起死你選擇吧”

    草棚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小小的腦袋探出來朝這邊張望,被刀疤臉那冰冷的目光一掃,這張小臉頓時就失去了血色。李思明看得清楚,正是昨天冒着被夥計毒打的危險混進飯店裏乞討的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閃過希翼的光芒,但是看到振東幫人多勢衆,那點光芒又默然消散了。一隻大手伸過來把她往裏面一拽,那張小臉頓時從門縫中消失了。

    李思明嘆了一口氣,分開人羣朝一個賣面具的攤子走去。

    聽完刀疤臉的那番話,那對父子都是勃然大怒。那瘦弱漢子說:“姓趙的,你成心是要趕盡殺絕是吧”

    刀疤臉嘿嘿冷笑:“怎麼能說我成心趕盡殺絕呢我這不是給了你一條生路嗎”

    少年怒吼:“給了我們選擇你這是讓我們在被亂刀砍死和像斷了腿的狗一樣等死之間作選擇”他眼珠子都氣紅了,扭頭對漢子說:“爹,不用跟這種人廢話了,拼了吧”

    中年漢子狠狠點頭:“多說無益,反而自取其辱,跟他拼了”

    刀疤臉獰笑:“跟我們拼就憑你們那兩根燒火棍也想跟我們拼命你”

    冷不丁的,一塊磚頭挾着風聲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咚的一下正中他額頭,當即將他拍倒在地,眼前金星亂舞,額頭更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流。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一個戴着個猙獰的憤怒金剛像面具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撂下一句:“逼逼那麼多幹嘛幹翻他們再說”

    然後,一場械鬥就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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