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自然不會跟他客氣,以低得可笑的價錢把他的宅子、田產、店鋪什麼的通通給買了下來,幾天後便以主人的姿態堂兒皇之的住進了張家大宅。至於張老爺他們最終去了哪裏
沒有人關心,死了也沒人可憐。怨誰呢要怪就怪他們不長眼,得罪了自己根本就得罪不起的人。
隨手就捏死了一條臭蟲,並且以低廉得可笑的價格弄到了一份不薄的資產,李思明心情舒暢。那些拖拉機測試的結果讓他心情更加舒暢:性能非常好,而且非常的耐操。開心之下他大筆一揮,簽下了訂購五百輛的合同,萊茵哈特大爲開心,那張被蚊子叮得跟在水裏泡了一週的豬頭似的的臉都笑開了花。
接下來就真的要幹正事了。李思明對陳其美說:“老陳,讓你的人到徐州、宿豫、宿州、淮南、淮北、蚌埠一帶去招工,最好是無地的貧民,越多越好。”
陳其美問:“招工好辦,問題是以什麼理由招工”
李思明說:“修水渠,一條三百多里長的水渠。”
陳其美:“”
這個混蛋要麼就不做正事,一做就嚇死人的節奏啊
招工這種事情對青幫來說再輕鬆不過了,因爲青幫絕大多數幫衆都是貧民,只需要跟各分舵說一聲,然後發動幫衆一個拉十個,輕輕鬆鬆,根本就難不住老陳。
“然後你派人回一趟上海,向洋行購買米麪不要問我多少斤,咱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咱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驚天動地。馬馬虎虎,先給我來三千噸啥你不知道三千噸是多少兩千斤是一噸,自己算。然後再來幾十噸鹹魚、鹹牛肉乾之類的玩意兒,這個找英國佬買,他們有的是。買好之後就用船運到鹽城來。”
陳其美問:“要不要一百幾十萬銀元過來招了這麼多工人,肯定得發工錢的吧,不發工錢可不行。”
李思明擺手:“不用,我只保證那些工人能喫飽飯,但不會有一分錢的工資,報酬什麼的,等修完水渠了再說。”
陳其美有點擔心:“這樣行嗎”
李思明說:“沒問題的,去吧。”
他不想發工資,一來是因爲每個月甚至每天發一次工資實在是件麻煩的事情,二來,如果每個月甚至每天發工資那肯定要被工頭上下其手從中大扣特扣的,還不如等到完工了再直接發給那些工人。
招工工作就這樣展開了,青幫在蘇北、皖南一帶有點名氣的人物變得異常活躍,頻繁出入那些無地貧民的聚居地,在那裏大肆招工。這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現在徐州、宿州一帶正在鬧水災呢,別說無地貧民,就連有地的農民都愁眉苦臉,辛辛苦苦種的麥子大多都泡爛了,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喲現在有人過來招工,他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踊躍跑過來報名沒工資沒工資怎麼了能包喫飽就很不錯啦接下來的幾個月就算有錢也買不起食物的
不過第一批跑到鹽城來報到的不是那些災區的災民,而是淮安、宿豫、徐州境內的漕工。此時漕糧海運也纔不到六十年,在這六十年裏,漕運和海運一直並存的,一開始漕工們好歹還有碗飯喫,但是隨着越來越多的西方貨輪加入競爭行列,他們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難過了論運輸能力,那些漕工們用了一千多年的沙船怎麼可能爭得過一艘就能裝幾百噸上千噸甚至數千噸的大貨輪論效率,在淤塞嚴重的大運河中艱難前行的沙船,拿頭來跟在蒸汽機驅運下乘風破浪的輪船爭這場競爭純粹一邊倒,漕工們輸得很慘,勉強支撐到現在,連喫飯都很成問題了。漕工跟青幫都或多或少有點關係的,有好事青幫自然會關照他們,漕工們得知:幫主跟人合夥幾乎把整個鹽城和半個淮安給買下來了,準備在這兩個地區開墾數百萬畝良田,把這些田分給大家種這樣的好事漕工們自然非常積極,爭先恐後的跑過來了。
招工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整天帶着萊茵哈特公爵和一個勘測小隊,四處丈量勘測,規劃着大渠的路線。他指着正翻涌着滔天駭浪的洪澤湖對萊茵哈特說:“我要把這裏的水引到那片遍佈着鹽霜的土地去,把它們灌成一年兩熟的良田。”
萊茵哈特睨了他一眼:“其實你最想做的還是讓這個可怕的大湖的水能夠從更便捷的通道進入大海,不要繼續禍害淮南和蘇北吧黃河把淮河的出海口給搶了,淮河出不了海,便在蘇北、安徽肆虐,這個我是知道的,你是想重新挖通淮河的出海口。”
李思明擺擺手,說:“這個是順帶的啦,我其實就是單純的想把那些鹽鹼地給灌成良田。”
萊茵哈特說:“口是心非”
這是個相當大的工程,萊茵哈特自然不敢怠慢,爲了更方便的進行勘測、規劃,他甚至調了一架飛機過來,每天在蘇北上空盤旋、測繪不用說,它所到之處都是雞飛狗跳,不知道多少老百姓跪在地上磕頭撒米呢
測繪並不難,蘇北屬於大平原,沒有什麼山林阻隔,兩點之間取直線就是了。按李思明的計劃,這條水渠從洪澤湖邊的高良澗開始,筆直地向大海延伸。它的第一站就是江浦。在這裏,它將與京杭大運河、廢黃河一起,將江浦切割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區,讓江浦變成一座徹底被大河包圍的城市。他並不怕這樣做會引來不滿,因爲隨着航運凋零,淮安早已衰敗,昔日繁榮的江浦也沒多少人煙了,如今的江浦早就債多不愁,多條河就多條河唄,被大河圍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沒準多了這條河,京杭大運河江浦段水量充沛,航運反而能起死回生呢
過了江浦後,這條大渠將穿過京航大運河,與廢黃河平行,穿過安東也就是今天的漣水、阜寧、濱海,連通衡河、南支河、清安河,最後在扁擔港入海。水渠上游寬一百一十米,下游由於連通河流衆多,水流量激增,所以加寬至一百五十米,堤壩高三米。沿途會建造一系列涵洞,把水引向兩岸的分渠,灌溉兩岸的數百萬畝土地。
廢黃河他也不會放過。他打算在高良澗處挖一段呈v形的河道,在楊莊連通鹽河、廢黃河,向廢黃河輸水,以灌溉從楊莊到廢黃河入海口這一帶已經鹽鹼化的土地。當然,這得先把廢黃河河道給疏通了纔行,不然一放水準會把沿途給淹成澤國。
他還計劃在挖好灌溉總渠之後再挖一條大河,一條真正意義上的大河,與總渠平行,直通大海。總渠的流量是有限的,不超過一千立方米每秒,這點流量對於淮河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沒辦法徹底解決淮河氾濫的大難題,想要徹底解決問題,得來一條每秒鐘流量一萬立方米的入海高速公路纔行。當然,這個工程就太大了,修這條灌溉總渠還可以藉口說是灌溉自己的農場,挖淮河入海口
整個國家都會震動的。
“我的設計怎麼樣”他指着圖紙講解了整整兩個小時,講得口乾舌燥,聽得公爵和一衆德國工程技術人員目瞪口呆。實在講不動了,他才喝了一口水,略有些得意的問。
萊茵哈特半晌纔回過神來,說:“設計非常巧妙,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非常成熟的設計,完美”
李思明樂呵呵的說:“多謝誇獎,多謝誇獎”
萊茵哈特蹙着眉頭說:“只不過,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
李思明問:“什麼問題”
萊茵哈特說:“既然你自己已經有如此完美的方案了,幹嘛還拉着我們整天東奔西跑,四處測繪”
一衆德國工程師用力點頭,盯着李思明,那怨氣幾乎凝如實質。
李思明也迷糊了:“對啊,我自己都能擺平了,幹嘛還要拉着你們整天東奔西走這沒道理啊”
最後他將這歸結爲自己實在太閒了。萊茵哈特公爵差點沒氣死,他必須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怒火,纔沒有一腳將他踹進洪澤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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