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閨女大喝一聲:“你這話什麼意思?敢說我媽手鐲不好?”
我盯着眼前的小盒,搖頭解釋道:“不,你又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那隻翡翠手鐲對於老太太而言有着非一般的意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試着摘下翡翠手鐲,對不對?”
“對,死活都摘不下來,真是邪門了。”老太太的女兒嘆息道。
我如釋重負,繼續說:“這不就得了,你們親兒女摘不下來,我一個外人就更別想了。方便說說這手鐲的來歷嗎?”
沈意歡也來了興致,眉眼中鎖着幾分好奇。
老太太的兒子回憶道:“小夥子你說對啦,老太太的黃金手鐲是過百歲大壽時買的,前前後後沒有幾年工夫,不過翡翠手鐲時間很久了,我媽說十幾歲時就帶着,是定情信物。”
我長舒一口氣,說:“這就對上了,翡翠手鐲對於老太太有非同一般的意義,所以誰拿了是會倒黴的。”
“倒黴?”老太太的家屬異口同聲道。
我十分肯定的說:“一定是這樣的,甚至會丟掉性命,所以如果誰拿了,就趕緊悄悄放回去吧,可別怪我提醒你。”
“你這是賊喊捉賊,明明就是你拿走了鐲子。”人羣中突然冒出來一箇中年八字鬍男人,扯着嗓子吆喝起來。
我掃視了他一眼,只見他印堂發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昨天我在《陰陽法訣志怪錄》中曾看到一段文字:
垂死之人,十有八九出現印堂發黑,萎靡不振的徵兆,且頭頂三寸處有黑雲籠罩。
我迅速將目光轉移到八字鬍男人頭頂,果真有團黑色的氣體籠罩着。
看到這種情況,我更加有底氣了,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信不信那就看你們了,如果實在不行,你們就報警吧,只要不怕老太太走得不痛快就行。”
此言一出,人羣變得躁動起來,一個個衝過來,恨不得要給我幾拳。
沈意歡站出來調解一番,憑藉她的三寸不爛之舌,竟然一幫人平靜下來,最後一幫人也沒有報警,竟然抱着老太太的小盒離開了。
“多謝你呀,總算送他們走了。”我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對身邊的沈意歡說。
沈意歡面無表情,幽幽地說:“我好像知道是誰拿走了翡翠手鐲。”
我點點頭說:“我也知道了,但願他能活着走出殯儀館。”
“起初還以爲是你拿了手鐲,可越想越得納悶,你小子也沒那麼大的本事,那手鐲我都拿不下來。”沈意歡擡腿走出骨灰交接室,我也跟了上去。
“先不說我有沒有那個本事,哪怕是有,我也不敢留下來啊,那翡翠手鐲是老太太的心愛之物,帶了都快一個世紀了,誰敢留着呀。”我打趣道。
沈意歡又問:“你剛纔說烈火都沒把手鐲燒碎,是真的嗎?”
我用力點點頭,迴應道:“當然,正因如此,才讓我更加肯定了翡翠手鐲不簡單。罷了,不提它了,今天我就可以回化妝室工作了。”
“什麼!孫禿子活着回來了?”沈意歡雙目圓睜。
這話讓我非常喫驚,什麼叫孫禿子活着回來了?難道沈意歡知道孫禿子去幹了什麼事?並且會大概率死在那裏嗎?
“是的,他活着回來了,你知道他去幹嘛了?”我輕聲問道。
“哦,不太清楚,你不是說他幫館長辦事了嗎?館長安排的活能有什麼好的?”沈意歡冷哼一聲。
我不禁笑了,沈意歡既然這麼說,想必館長也多少有些瞭解,那我何不順藤摸瓜先了解一下情況。
“你覺得館長這人這麼樣?”我輕聲問道。
沈意歡聽出我話裏有話,漫不經心地說:“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
“那應該問誰?”
“問了解他的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沈意歡目不斜視盯着我,我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
當走到大槐樹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我和沈意歡迅速趕了過去。
卻看到剛纔那幫鬧事人急得團團轉,其中一人好像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
其他人七嘴八舌大呼小叫。
“救命啊,這好好的人怎麼就不行了!”
“天殺的啊,作孽哦。”
“老太太剛走,怎麼又出事啦。”
……
“不好,八字鬍男人出事了。”我暗叫一聲,迅速走向人羣。
“你這麼確定?”沈意歡詫異地看向我。
“有好戲了,你就瞧好吧。”我衝沈意歡眨巴着眼睛。
我撥開人羣,果真看到八字鬍男人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大家給讓開點縫,別圍這麼緊了。”我蹲下身,伸手摸索八字鬍的口袋。
衆人不解地看着我,老太太的女兒提出了質疑。
“小夥子你幹嘛呢?人都抽過去了,趕緊救人啊,你再亂摸我侄子,我可抽你啊。”
說罷,老太太掄起胳膊,露出上面的刺青。
我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淡淡地問:“剛纔是不是他先接觸的老太太骨灰?”
“好像是吧,跟這有啥關係?”
我點點頭,加快了摸索速度。
老太太的親屬有點看不下去了,擺開陣勢又要打我,沈意歡趕忙阻攔。
雙方陷入了爭執,就在這時,我從八字鬍男人的胸口內兜裏摸到一個圓形硬物。
“大家看好啦,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我猛地一下把手從八字鬍男人口袋中抽出。
一隻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大家不禁議論開來。
“嘿,手鐲怎麼在他身上啊。”
“那還用說,就是他偷拿了手鐲唄,小夥子對不住啊,我們錯怪你了。”
我雲淡風輕地說:“沒事,現在什麼事情都清楚了,我先去忙自己的事了。”
“你先別走!這人怎麼辦,你想辦法救他一命啊,他好歹是我親侄子。”老太太的女兒拉住我的胳膊乞求道。
我望了一眼八字鬍男人,嘆息道:“哎,他能不能活命,不是我說了算,要看老太太的意思,你們求老太太吧。”
頓時,大家明白了我的意思,馬上把老太太的骨灰盒放在八字鬍男人跟前,並將翡翠手鐲放回盒裏面,對着它一陣叩拜。
眨眼間的工夫,八字鬍男人甦醒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太太的小盒磕頭認錯。
“奶奶,我知道錯啦,是我一時起了貪念,想把你的翡翠手鐲拿去賣錢……”
我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沈意歡向我投來讚許的目光。
我蠻不在乎地說:“嗐,別這麼看着我,就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不提一提。”
沈意歡想着再說點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喇叭聲打斷了思路。
“馮金牙回來了!”我回頭看着馮金牙開着靈車緩緩駛入大門。
沈意歡無奈地說:“來活了!”
“還是棘手的活。”我嘆息道。
沈意歡問:“你怎麼知道?”
“你剛纔不是說了嗎?館長安排的活哪有好的,今天的活就是他安排的。”我走向化妝室。
沈意歡伸手拉住了我,指着辦公樓上方,順勢看去,只見館長正站在樓上的窗前盯着靈車,好像還拿着手帕擦拭眼睛。
他是哭了嗎?靈車裏拉的人是館長家屬嗎?
“走吧,別看了。”沈意歡推了推我。
我正要轉身,無意間我的目光和館長撞在了一起,雖然我們隔着很遠,卻感覺到了他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