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真的跳下去吧!”
我無奈地搖搖頭,感嘆道:“哎,我們居然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罪過啊。”
“但願他不會跳下去……”劉悅然的聲音很輕,最後幾乎沒了聲音,顯然她已經預知了結果。
“去當兵啦……”朱四楞大喊一聲,直接跳進了橋墩子。
我和劉悅然驚呆了,茫然看着橋墩。
劉一刀仰天大笑,滿臉的邪惡。
我對劉悅然問道:“如果我現在把朱四楞救出來,他是不是可以活下去?”
劉悅然震驚地看向我,迴應道:“絕對不行,那樣會產生連鎖反應,導致後面的事情更加糟糕。”
“就像蝴蝶效應一樣嗎?”
“是的,我比你還想救他,那樣我哥哥可能就不會死了,可是……”
我握緊拳頭,體驗到了前所未見的糾結和無助。
朱四楞的吆喝聲從橋墩殼子裏傳來:“當兵啦,給奶奶爭光嘍……”
聲音中夾帶着歡喜和熱烈。
轟隆……
幾輛水泥攪拌車開了過來,對着橋墩殼子開始往裏面灌水泥。
“這他媽也太殘忍了?”劉悅然憤憤地罵道。
“是啊,而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我咬着後槽牙,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劉一刀望着橋墩下面的朱四楞,繼續放聲大笑。
我通罵道:“他媽的,這老頭是個狠角色啊,待會見了他,非得收拾他。”
“現在看來朱白氏的話更可靠一些。”劉悅然琢磨道。
“這話先別說太早,整個朱家村都邪門的很,我們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也對,你看到疤叔了嗎?”劉悅然環顧左右,搜尋黑疤的身影。
“沒有,他應該暫時沒危險,畢竟跟鬼魂不在同一個時空,待會我們好好找找……”
咔嚓……
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講話。
我迅速扭頭,看到幾個工人將一個木板子蓋在了橋墩上,接着往上面砸釘子。
“他們在幹嘛?”劉悅然驚訝道。
“這一步叫固凝,建築中常用的手段,用木板把混泥土固定……哎。”
我盯着橋體有點說不下去,腦海中幻想出朱四楞在裏面掙扎的模樣。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劉悅然抹掉眼角的淚水。
我的心裏有些憋屈和惱怒,沒想到打生樁竟是如此殘酷。
怪不得朱四楞陰魂不散呢?
這種死法,換做誰都憋着冤屈。
正所謂,冤久成屈,屈久成厲。
所以,朱四楞成爲了厲鬼。
呼哧……
一陣冷風吹過。
眼前的場景又換了,大橋已經全部建成。
朱四楞坐在大橋之上哭泣,偶爾有行人路過,但沒有人理會他。
“現在應該是朱四楞死了以後吧?”劉悅然問道。
“何以見得?是因爲看到他腳跟離地嗎?”我輕聲問。
劉悅然擡手打了下我的腦袋,責罵道:“還用得着看腳跟嗎?沒建成大橋之前,朱四楞被推進了橋墩裏,現在橋建成了,你說他是人是鬼啊?”
聽到這話,頓時,我羞愧難當,光顧着從另外一個角度思考問題了,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事實。
劉悅然扯了扯我的衣服,指着朱四楞的鬼魂,輕聲道:“他爲什麼不離開大橋?”
我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爲離不開吧。”
“離不開?”劉悅然向我投來詫異的眼神。
“沒錯,心中有怨氣的鬼魂,一般都會在他的肉身周圍環繞,因爲沒人超度亡靈,這也正是不建議大家買兇宅的原因,有些房子看上去挺好,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叫一個熱鬧……”
劉悅然雙手摩挲着肩膀,打斷道:“別說了,還是多想想眼前的問題吧。”
於是,我只得把剩下的話嚥到肚裏。
朱四楞仍坐在橋頭哭泣,這時候走來一人,倆人低聲交流了幾句。
忽然,朱四楞擡手對着那人的後背猛推一下。
只見那人嗖一下栽到橋底,摔成了一團肉泥。
“還真是朱四楞推人跳橋啊?”我不禁驚歎一句。
“是啊,原來他真的是兇手。”劉悅然輕搖着嘴脣。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一定是在想自己的哥哥。
“要不我們先撤吧,剩下的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我擡手拉扯了下劉悅然,但被她用力掙脫了。
“不行,我要親眼看看哥哥到底怎麼死的?”劉悅然堅定地說。
我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說什麼。
接着像是放電影一樣,朱四楞又推下好幾個人,最慘的那一位腦袋瓜子碎了一地。
我和劉悅然像看電影般,目睹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啊,來了,他真的來了。”劉悅然指着前方,眼淚奪眶而出。
我順勢看去,發現一名跟劉悅然長得很像的男人,正騎着自行車經過大橋。
“他是你哥哥嗎?”我遞給她一張紙巾。
“哥哥,我是然然,你再看我一眼啊……”劉悅然用力哭訴,任由淚水在臉頰上流淌。
然而,劉悅然的哥哥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騎着車前行,自言自語地哼唱着:“今天是個好日子,妹妹考上了大學……”
劉悅然聽到親哥哥的聲音,哭得更加厲害。
我害怕她做出過激的行爲,索性將她摟在懷中。
“好啦,別哭了,看你哥哥多開心,爲你考上大學而高興呢!”我邊說邊拍打劉悅然的後背,她的哭聲減弱了很多。
這時,劉悅然的哥哥與朱四楞的鬼魂遇到了一起。
朱四楞與他交流了幾句,而後劉悅然哥哥緩緩走向橋邊。
劉悅然大吼道:“別過去,快離開……”
然而劉悅然的哥哥繼續靠近大橋的邊緣。
我已經預感到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擡手遮擋住劉悅然的眼睛。
結果劉悅然一把將我的手扒拉開,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要親眼看看哥哥是怎麼死的?”
只見劉悅然的哥哥來到大橋的圍欄邊,伸着腦袋向下看。
突然,朱四楞對着他猛推一下。
劉悅然的哥哥便像自由落地般掉了橋。
“哥哥……”劉悅然聲嘶力竭大喊。
我將劉悅然緊緊摟住,感覺到她身體像篩糠似的。
“好啦,別難過了!”我知道此刻千言萬語的安慰都是徒勞,不論說什麼,都無法撫慰劉悅然心中的悲痛。
但幸運的是劉悅然弄清楚了哥哥死因,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準確來說是被惡鬼所害。
劉悅然咆哮道:“我要除掉那個惡鬼,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用力按住劉悅然,安慰道:“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其實,我也沒什麼辦法。
朱四楞已經變成了害人的厲鬼,無法進入六道輪迴了。
我還能怎麼樣呢?用七節鞭抽他一頓嗎?
先不說他能不能感覺到疼痛,就算是能,也無法讓劉悅然的哥哥死而復生了。
畢竟,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歷史重現。
想到這裏,我不由地嘆息。
呼哧……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
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只見一位青年走在大橋上,看他的模樣有些眼熟。
我努力想了想,可沒個結果。
劉悅然抹着淚,提醒道:“這人就是前幾天剛死的,你還在殯儀館給他化妝了。”
“對對,想起來了,我說咋這麼眼熟呢!”我拍着腦門迴應道。
劉悅然說:“他肯定也難逃一劫。”
話剛說完,那人就被朱四楞給推下了橋。
我琢磨了幾秒,疑惑道:“你發現一個規律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朱四楞鬼魂殺人的頻次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