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牌!”閻婆婆幽幽地說。
我有些震驚,心想難道閻婆婆已經知道了什麼?
不對,我從未告訴她此事。
她又怎麼會知道呢?閻婆婆幾乎不操心外面的事情。
所以我判斷她早就知道三界牌,否則不會突如其來的提問。
我微微沉思,佯裝出滿臉的無辜,反問道:“三界牌是個什麼東西?”
“那可是好東西,誰要是有了它,可以隨便去陰間溜達,而又不被鬼魂發現。還可以操作陰靈邪祟。”閻婆婆似笑非笑地說。
我打了個哆嗦,問:“有這麼神奇?”
“信不信隨你,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如果你遇到了三界牌,記得拿給我,那東西一般人碰不得,可能會沒命。”閻婆婆歪着腦袋衝我咧嘴發笑。
“聽說那東西認主,是不是真的?”
“嗯,一旦認定,別人搶走了也沒用,除非……”閻婆婆緩緩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根銀針挑撥上面的燈捻子。
瞬間,燭光變得明亮許多。
我趁機看清了太平間的陳設,與之前相比幾乎沒有變化,可是仍然沒有找到鬼胎。
“除非什麼?”我打量着四周追問。
“除非那人能降得住三界牌,否者就會被三界牌吸光陽氣,把自己的命搭上。”
我點點頭,思索着最近幾天,好像沒有太大的感覺。
估計我還是能鎮住三界牌的,否者早就病倒了。
閻婆婆緩緩走向冷櫃,隨手拉開一個抽屜。
瞬間,一具冒着冷氣的屍體出現在面前。
是一具年輕的女屍,瓜子臉,皮膚白皙,容貌姣好。
閻婆婆對着屍體說:“多好的姑娘,說沒就沒了,人啊,一輩子多長多短,誰都說不清。”
我不禁苦笑,剛纔聊得好好的,怎麼話鋒一轉,扯到人生哲學了。
眼前的這具女屍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難道閻婆婆在向我傳遞什麼信息?
我琢磨了一會兒,也沒搞清楚答案。
今天來是爲了看看閻婆婆的鬼胎女兒丫丫,結果沒看到。
我打算直接出擊,追問一下原因。
“你閨女丫丫去哪裏了?怎麼沒看到她?”
話音剛落,閻婆婆愣住了。
稍後,竟然哭哭啼啼。
我有點慌,看來剛纔的話說錯了,觸及到了閻婆婆的痛處。
“哎呀,怪我說錯話了,對不住啊!”
我趕忙賠禮道歉。
閻婆婆擦拭着眼淚,挪步走向邊角處的一個冷櫃。
伸手輕輕將其拉開,只見裏面躺着的人正是丫丫。
她扎着兩束辮子,長長地睫毛長掛着冷霜。
如果不是環境特殊,會讓人以爲她睡着了。
閻婆婆忍着悲痛說:“我閨女已經死了很多年啦,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我每天晚上都給她唱歌。”
說罷,閻婆婆哼唱起來:天黑了,人走了,撇下誰家的胖丫頭……
忽然之間,我發覺這事有點不對。
以前閻婆婆明明把鬼胎當作親閨女,這會兒怎麼說自己閨女已經死了呢?
她居然接受了閨女去世的事實,這不太可能啊。
難道因爲紅磚樓女鬼和老絕戶館長被降服後,閻婆婆恢復了正常意識?
好像這種解釋比較合理的。
從我剛進太平間的門,就得閻婆婆清醒了許多,竟然叫我楊館長。
我決定再試探一下閻婆婆,開口問:“你打算一直讓丫丫待在冷櫃裏嗎?”
閻婆婆伸出顫顫巍巍地手,撫摸着丫丫的臉龐。
“丫丫,我是媽媽,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我的心被閻婆婆沙啞悲傷的呼喊聲擊中了,忽然想起以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閻婆婆跟紅磚樓女鬼簽訂陰陽契約,十有八九是爲了自己的閨女。
人在特別絕望的時候,會選擇性相信一些事物,比如鬼神。
從而藉助他們的力量度過難關。
他們對於大師的指點,深信不疑,然後就有了信徒。
估計閻婆婆應該也是這種情況,爲了自己的孩子,也就不管不顧了。
我輕聲安慰道:“閻婆婆你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早些讓丫丫入土爲安吧。”
閻婆婆捧着丫丫的臉蛋,端詳了好久,眼神中盡是不捨。
“你走吧,過幾天我把丫丫送到化妝室。”
“好的,我等着。”
說罷,我轉過身離開,出了太平間的大門。
擡頭看到一輛偵察局的車,從車長來看,應該是拉屍體用的。
“楊魁,人給你送來了!”
“誰?”
“醫學院遇害的學生!”劉悅然跳下車,衝我迴應。
我回過神來,示意她把屍體推進化妝室。
進屋以後,我扯開蓋屍布,隨即一張扭曲的面容出現在面前。
正是在404被活活嚇死的胖女孩,雙目圓睜,舌頭外吐,脖子處青筋暴漲,顯然是受到驚嚇而死。
我拎起一件防護服套在身上,問:“其餘三名學生怎麼樣了?”
“都出院了,跟沒事人一樣。”劉悅然輕聲迴應。
我笑而不語,拿起紗布給胖姑娘的屍體淨身。
劉悅然也沒有說話,默默守在一旁,像個侍衛。
大概忙了一兩個小時,胖姑娘的屍體處理完畢。
我扭動着酸脹的腰身,對劉悅然打趣道:“有沒有興趣來這裏上班啊,簡單省心。”
“呦,這是挖偵察局的牆腳嗎?”劉悅然將蓋屍布扯到胖女孩身上。
我笑了笑,點燃一支菸,調侃道:“算是吧,你可以考慮一下,這邊的福利政策不比你現在差,關鍵還沒有人投訴。”
劉悅然默默思考着,好像在拿主意。
我又說:“不着急,考慮幾天吧,想明白了給我回話。”
劉悅然噗嗤一聲笑了,迴應道:“我來之前,嚴隊還讓我問問你,是否願意去我們那裏工作,我說你都當上館長了,又怎麼會看上那種髒活。”
我笑而不語,往化妝室外走。
萱萱從不遠處走來,喊道:“楊魁,你幹嘛呢?有人想請你幫忙。”
“什麼忙?”我有些不解,對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居然請殯儀館館長幫忙。
“是我的一個叔叔遇到點難事。”萱萱走過來,眼神卻盯着劉悅然。
劉悅然也不甘示弱,先發制人,問道:“怎麼着?不認識啦?”
“你又來幹嘛?”萱萱毫不客氣地問。
“看來是不歡迎我啊,得嘞,我剛好有點事,先回了。”劉悅然衝我擺擺手離開了。
我對她喊道:“問問你身邊的親戚朋友,有沒有願意來殯儀館上班的,現在我們忙着擴招。”
“是嗎?最近人口死亡率增高了嗎?”劉悅然頭也不回地說。
萱萱略帶怒氣,扯動我的衣角,埋怨道:“行啦,我跟你說正事呢,那個叔叔真遇到難事了。”
“什麼難事?需要我來幫忙?跟你關係很好嗎?”我將目光從劉悅然身上收回。
“挺好的,聽家人說,我小時候掉進了河裏,多虧了這個叔叔及時把我撈起來。”萱萱解釋道。
我擡手颳了下萱萱的鼻子,追問道:“原來是救命之恩啊,直說吧,遇到什麼事了?”
萱萱低聲說:“剛在手機裏聽說,他好像買了一個凶宅,想讓你給看看。”
“等會兒,你這個叔叔怎麼知道的我?”
“好像是大衛說的,他倆人關係挺好,你可不能見死不救。”萱萱拉着我手央求道。
我苦笑着說:“最近館裏事情太多了,我怕走不開,要不讓他找個風水先生看看……”
萱萱有些生氣,埋怨道:“那個叔叔說只要能幫他搞定,會給你無法拒絕的回報。”
“快說說怎麼回事,我可不是爲了回報啊,主要是助人爲樂。”我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