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金牙拉着我走到一邊,嘀咕道:“她沒有學歷,辦不了入職的,萬一上面有人查起來,恐怕……”
我低聲問:“這不是你心裏話吧。”
馮金牙撇撇嘴,很是不悅:“反正我覺得不太合適。”
我戳了戳他的胳肢窩,罵道:“你小子就是嫌棄她不漂亮,是不是?剛纔那麼多屁都不會的大胸姑娘,也沒見你說半個不字。”
馮金牙啞口無言,氣哼哼推着大爺的屍體離開。
咔吧……
運屍車的一個輪子居然壞了。
“臥槽,輪子掉了,不是好兆頭啊。”馮金牙盯着趙如玉。
萱萱聽出了他話中有話,冷冷地回一句:“甭廢話,要麼趕緊換車,要麼把運屍車修好。”
“不用麻煩,說吧,人送到哪裏去?我背過去就行了。”趙如玉掄起袖子,未等大家反應過來,直接把運屍車上的大爺搭在了後背,動作輕便而乾脆,彷彿在拎一件衣服。
我驚呼一聲:“好大的力氣!”
萱萱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屍體要比活人重很多,你這太厲害了吧。”
趙如玉憨憨一笑:“沒事,這算輕的了。”
我瞪了馮金牙一眼,他方纔回過神,引着趙如玉往火化室方向走。
“對啦,姑娘,你試用期工資開三千可以嗎?”我對着她喊了一聲。
“是一年嗎?挺好的。”趙如玉驚喜道。
馮金牙在旁邊提醒一句:“傻啊,是一月三千。”
“啊,親孃誒,這麼多錢,可咋花啊,以前在村裏忙活一年,也就掙個幾千塊,現在一個月就三千了。”趙如玉揹着大爺的屍體健步如飛,邊走邊感嘆。
馮金牙鄙夷道:“三千塊還多啊?不夠喝一頓酒的,放心吧,如果真的花不了,我會幫你的。”
趙如玉警惕道:“誰讓你幫,想花錢自己掙去,我得把錢留着。”
馮金牙詭笑着問:“留錢幹嘛?整容啊?”
趙如玉大怒,對着馮金牙屁股猛踢一腳,由於力道太大,馮金牙在地上打了個滾。
我望着他們兩人的背影,打趣道:“估計以後馮金牙的脾氣能好點。”
“怎麼?你還打算新來的姑娘管他啊?”萱萱笑着問。
我樂呵呵往大門口走,打算開車前往南郊墓地尋找丫丫。
“楊館長要出去嗎?那女的用不用轟走?”鐵柱拎着鋼叉急衝衝趕來。
我擺擺手,安撫道:“別緊張,人家姑娘除了醜點,其他都挺好的,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
“啊,你錄用她了?”鐵柱張大嘴巴。
我打趣道:“別驚訝,不行嗎?”
鐵柱搖搖頭:“哪能啊,你是殯儀館的老頭,活人死人都得聽你的,我能有什麼意見。”
“行啦,甭拍馬屁了,我出去辦點事,你站好崗,別給我惹事。”我說着朝門衛廳看去,仍未看到胖虎的身影。
我隨即追問:“胖虎怎麼還沒回來?他怎麼說的?”
“他……好像……”鐵柱變得吞吞吐吐。
我察覺到事情不對,罵道:“有話直說。”
“他好像被人給控制住了!”
“誰幹的?在哪呢?他給人看個風水,怎麼還能扣下呢?”我提高嗓門喊道,事情嚴重超乎了我的預料。
鐵柱滿臉的無奈,嘆息道:“在哪我不知道,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說是明早再給我電話。”
“哎,那你等電話吧,隨時跟我保持聯繫,我出去辦點急事。”我拍拍鐵柱的肩頭,拉開車門坐上去。
鐵柱保證道:“放心吧,等那邊一有消息,我立馬告訴你。”
我點點頭,加油開車離開。
汽車猶如飛馳的野馬在路上穿梭。
萱萱開口問:“殯儀館裏的能人不少啊,門衛保安都能給人看風水了?”
我輕輕嘆息:“嗐,胖虎是半瓶子醋,自學的易經八卦,估計是在看風水的時候露餡了,讓人給扣下啦。”
我想了想說:“先來軟的,如果不行,再來硬的,總之要把丫丫帶回來。”
“那女鬼應該早晚會發現懷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萱萱喃喃自語道。
“正因爲如此,咱們猜的把她帶回來,閻婆婆也會發現懷裏的布娃娃不是丫丫,免不了一場大戰,但願這趟我們能順利點。”我掛了一個檔位,汽車速度更快了。
萱萱也跟着默默祈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半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南郊墓地。
正如馮金牙所說,這地方實在豪華。
居然有綠植假山,乍一看還以爲是觀光公園。
萱萱驚歎道:“還真是豪華墓地,這麼好的地方埋死人,是不是有點糟蹋了?”
“糟不糟蹋是窮人該考慮的事情,富人才不會考慮這些,活着的時候要舒服,死了以後也要舒服。”我打着手電觀察四周。
墓地有點獨棟別墅的感覺,每一個墓穴佔地有半個籃球場大,周圍種滿了松柏,遮天蔽日,鬱鬱蔥蔥。
“這地方風水不錯,應該是大師指定過了。”我望着周圍的山巒,不禁輕聲感慨。
此地處於窪地,剛好達到了聚陰的效果。
如果能葬在這裏,肯定能福廕後代,扭轉運勢。
萱萱憤憤地說:“這地方應該配個高級管家,定期給各個墓地清掃。”
我反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沒有呢?”
“啊,我隨口一說,真有嗎?”萱萱驚訝道。
我打着手電繼續前行,迴應一句:“別緊張,我只是隨口一說。”
萱萱伸手扯了扯我的衣服,緊張兮兮地說:“有情況!”
“什麼?”我回頭看萱萱,只見他擡手指着前方。
我順勢看去,瞬間愣住了。
只見一個黑影出現在眼前,手裏拎着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大小跟籃球相當。
而他的腦袋是扁平的,跟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樣。
好像被人削掉了半個腦袋。
“是人是鬼?有點不對勁。”萱萱聲音有些打顫。
我保持着鎮定,身體沒有動作,低聲道:“不好講,他手裏的東西是什麼?”
萱萱猜疑道:“是人頭嗎?”
我倒吸一口冷氣,沒有迴應,慢慢擡起手電筒,打算看一下他的面容。
可當手電光剛剛照在他的腳下,看到的是一雙破舊的運動鞋。
從這一點來推斷,這鬼魂應該不是老鬼。
“你是……”我開口問道。
可話剛出口,那人大喝一聲:“幹熊嘞,你們來這裏幹熊?”
濃重的東北口音在耳邊迴盪。
“臥槽,居然是個人!”我鬆了口氣,看了看萱萱。
萱萱低聲問:“你是誰?”
我舉高手電,把眼前的人看清楚,居然是一位鬍子拉碴的大爺。
“我是這裏的管家,你們是誰,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幹嘛?”
大爺朝我們走來,這時候我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居然是一團的斷了頭的拖把。
由於拖把沒有了木杆,圓圓滾滾,看上去像一顆腦袋。
我順着往上看,大爺頭頂戴着一頂帽子,方方正正,十分詭異。
他看到我們在打量他,頓時火冒三丈。
“看什麼看?你到底是幹嘛的?”
我輕聲迴應道:“我來掃墓的。”
大爺一怔,反問道:“晚上掃墓?第一次聽說,白天不能來嗎?”
萱萱支支吾吾地說:“白天忙工作,沒工夫!”
大爺嘴角抽搐着,環顧着四周,叮囑道:“趕緊回家吧,今晚別掃了!”
我追問道:“爲什麼?”
“你們馬上離開,否則後悔都來不及。”大爺命令道,容不得半點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