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丫鬟絲毫不敢放鬆，雖然院子裏有好些個身手非凡的護衛，可那都是臭男人，這是爲了避嫌都不敢太過靠近這間廂房。</p></p>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的水聲停了，然後又是好一陣沒了動靜，丫鬟有些擔心，畢竟大小姐這幾日喫得不好，睡得也不好，加上長途奔波的疲憊，她剛要開口問上一問，就聽耳邊傳來“咚咚”兩聲。</p></p>
丫鬟把眼睛往院門瞧去，正猶豫間，那叩門聲又再次響起，“誰？”</p></p>
廚房裏的門也一下子拉開，走出來幾個大漢，當先一個正是那守在崔儼雅身邊的護衛，而且外頭隱隱的似乎有巡夜士兵的腳步聲傳來，他又瞥了眼丫鬟所在的方向，目光有些遲疑。</p></p>
門外又響起幾聲叩門聲，只是聲音比起之前輕了些，看着那護衛投來的目光，丫鬟也不敢做主。</p></p>
正在衆人面面相覷之際，她身後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道平淡的聲音來，</p></p>
“開門......”</p></p>
聽見吩咐，那護衛不再遲疑，徑直走向院門一把將門打開，門一開，就見一黑衣人抱着一個女子閃了進來。</p></p>
院門再次關上，前後腳的功夫，巷子外頭走過一隊巡邏的士兵，他們似乎還停留了片刻，才又重新邁開步子，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p></p>
這時，黑衣人才把懷中女子放下，然後拉下面巾，衆人見果然是自己人，那幾個擠在廚房門邊的大漢便又轉身進了屋子。</p></p>
“大小姐呢？”黑衣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着面前的漢子問道。</p></p>
那漢子沒有說話，但目光卻是投向一旁的廂房。</p></p>
看見丫鬟氣呼呼的樣子，黑衣人愣了一下，便也反應過來，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裏頭又傳出話來，</p></p>
“情況如何？”</p></p>
聲音平淡之中，又帶了一絲急迫。</p></p>
見那一旁的漢子也不搭把手，黑衣人也空不出手來行禮，便只得朝着廂房的方向把腰彎下，“大小姐，確實如您所料，那幾個衙役果然有貓膩，小的跟着他們到了青樓，然後他們幾個人還點名要了一個……雛兒，之後又給那女子灌了一杯摻有媚藥的酒水，人我已經帶了回來。”</p></p>
正說着話，他扶着的少女突然醒了過來。</p></p>
“唔……”</p></p>
少女睜開炙熱的雙眸，便往身邊的男人懷裏倒去，這黑衣人慌忙避開，但一鬆手那女子便又直直往地上倒去，他又不得不扶住了，把眼睛求救似的望向門前的丫鬟。</p></p>
丫鬟一張臉紅紅的，她雖然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鬟，聽過不少這些話，但這番場面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又羞又惱的，想到大小姐還在房間裏沐浴，頓時殺氣騰騰的回瞪了一眼。</p></p>
躲開目光，然後又看向一旁那漢子，卻見他也把目光挪開了去，眼見如此，這黑衣人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只能擡起手來，準備再把這情動的少女打暈。</p></p>
“吱呀……”</p></p>
門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衣着藍色襖裙的女子，她的頭髮上在屋檐下的燈籠照耀下，黑得閃閃發亮，依稀還有幾滴剔透的水珠附在上邊，好似貪戀這一頭柔順的青絲，久久不肯滑落。</p></p>
眉頭微皺，崔儼雅看着那不停往黑衣人身上蹭的少女，目光中有些許厭惡，“你救了她？”</p></p>
待他話音落下，沒有絲毫停頓，崔儼雅又問道：“那幾個衙役如何？”</p></p>
不敢看她，黑衣人低着頭小心地回道：“大小姐，小的只是將他們打暈了過去，而且他們身上也沒有了媚藥，想來那......”</p></p>
“唔……好熱，難受……”那中了媚藥的少女雙手亂抓。</p></p>
“你爲什麼救她？”崔儼雅的語氣有些冰冷。</p></p>
黑衣人頭也不敢擡，慌忙說道：“大小姐，小的知錯，還請大小姐處置！”</p></p>
盯着那迷亂的少女，崔儼雅眼神仍舊冰冷，“我是問你爲什麼救她。”</p></p>
察覺到氣氛不對，黑衣人忙道：“回大小姐，看見那幾個傢伙如此，我……一時沒忍住，就......出了手。”</p></p>
“我有叫你救人麼？”崔儼雅臉上古井無波，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p></p>
面前的女子卻是動怒了，黑衣人訕訕回道：“沒有……”</p></p>
語氣驀地冷了幾分，崔儼雅卻是擡頭望着黑暗的夜空，“你可知這會打草驚蛇？”</p></p>
鼓起了勇氣，黑衣人解釋道：“我……大小姐，小的知道，不過他們並沒有瞧清楚我的臉，想必應該不會……”</p></p>
目光落下，崔儼雅語氣淡然，“不錯，知道還好，趁着還有挽救之機，你知道該怎麼辦。”</p></p>
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隱隱還有痛苦，黑衣人終究低了頭，“是，小的知道了。”</p></p>
“嗚……好難過，好痛苦，啊……”</p></p>
剛安分了些的少女又發作起來，黑衣人回頭看着這情動不已的少女，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便是一記手刀劈在她的頸後，“大小姐，這姑娘她並非是那些浪蕩的女子，她許是迫不得已，我看她拼死掙扎，絕非那些自甘墮落的之流。”</p></p>
語氣平淡，崔儼雅瞥了眼那暈倒在地的少女，“好個迫不得已，天下事不得已的多了去了，你又能管得了多少呢？”</p></p>
“小的……”</p></p>
“你是想起了那件事了？”</p></p>
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震，身子微微顫慄起來。</p></p>
見黑衣人低着頭沒有說話，崔儼雅朝一旁那護衛道：“你跟他去，把那些青樓女子再救幾個出來。”</p></p>
“是！”那護衛抱拳，便瞧了那黑衣人一眼，“走吧！”</p></p>
“多謝大小姐！”黑衣人又喜又憂，一旦得到了這個欲求的結果，卻沒想象中的高興，反而心裏仍舊十分地不安。他有心想問如此會不會驚動那幾個衙役，但瞥見面前女子那張清冷的臉，終究還是沒敢再多問。</p></p>
待兩人悄然出了院子，崔儼雅站着看了好一會兒，那趴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少女，直到院中刮來一陣凜冽的寒風，才叫身邊的丫鬟去把她扶起。</p></p>
她的額頭就牴觸在青石板上，身子一動不動的蜷縮起。</p></p>
哪料，丫鬟剛把人扶起，就發出一聲驚呼，“啊！大小姐，她身上好燙！”</p></p>
看了那昏迷不醒的少女一眼，崔儼雅目光中的冷不曾減少分毫，“那就讓她自生自滅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