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宋桃花使 >第127節 前年還東時
    旁邊另外一個和尚接着道:“這位施主是從外地來的吧,敝寺乃自漢時修建,已有數百年,這幾日江南靈隱寺的素信大師正來敝寺講經說法,施主若是有空,也可去聆聽一二。荷♀包網”

    聽和尚講佛經方進石是沒有興趣的,不過他還是從懷中掏了十枚銅錢捐助給這白馬寺修建寺院,這兩個和尚接過謝了,忽聽身後一人道:“兩位小師父,不知素信大師講論經文從何時開始?”

    方進石回頭一看,這客棧門口站立了兩個儒生,當前問話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他膚色稍稍黝黑,方臉濃眉,身材高大挺拔,身穿着青色的讀書人穿的儒衫,這個青年給方進石的感覺是非常敦厚平實。

    他身後跟着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儒生,他頭戴儒士方巾,身形枯瘦,雙手攏在衣袖中,這人雙目失神,顯得呆頭呆腦,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的過於多了,變成書呆子了。

    一個和尚雙手合十答道:“素信大師於今日午後開壇,地點就在敝寺齊雲塔下清涼臺大殿,幾位施主到時可以前往。”

    這青年儒生回頭對那中年人道:“宇文兄,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那宇文兄笑着點點頭道:“正是,到靈隱寺去尋素信大師不遇,又追到這白馬寺,終於讓你追着了,要見這素信大和尚也當真不易。”

    這青年走上前來,從腰間掏出一個珠子來道:“這是在下所捐建,請小師父收下。”一個和尚接過來謝了,另一個和尚拿了筆墨出來道:“煩請兩位施主留下姓名,敝寺日後也好刻碑銘記。”

    這青年道:“微薄物事何足掛齒,留名就不必了。”方進石看這青年公子捐了一顆珍珠都不留名,他捐的這十文錢更不好意思說出姓名讓寺院在碑上留名。

    兩個和尚再次謝過走了,這青年公子和那個宇文兄一起轉身進了客棧,鄧安拉着馬車望着那和尚的背影道:“這兩個和尚不識貨,方纔那顆珠子只怕要值一兩貫。”

    這珠子值錢不值錢,方進石是不知道的,站在他身邊的魏崇道:“一兩貫?若是我沒看走眼,那珠子只怕是南海魚目珠,品相最差的也要一百貫以上,上品的要五六百貫一顆。”

    聽了這話方進石和鄧安都吃了一驚,方進石是什麼都不懂,鄧安以前是個衙役,接觸的珍珠玉器層次有限,但是魏崇先事秀王,後潛伏安命侯趙子平身邊多年,見識比二人強的多了。

    方進石不禁又向那走進客棧的青年公子背影望了一眼,這客棧也不算是洛陽城裏非常奢華的客棧,連一些販夫走卒都住了許多,卻不想住了這樣一位隨便出手捐資就是上百貫的大富豪。

    反正也是本打算要住在這裏,方進石三人就在這客棧找了二間房,只是這客棧雖不豪奢,奈何地方極大,房舍衆多,喫飯的地方都有四處,他也沒有見到那青年公子和宇文兄了。

    細雨綿綿的下個不停,拉車的馬又好似病了,方進石就打算住上一兩天,讓人和馬都休息一下,給馬看看病或是換個拉車的馬。

    這些事情魏崇去做就是了,方進石在這客棧中實在是無聊透頂了,就拉了鄧安一起到洛陽城裏轉悠,無奈雨下個不停,二人打了傘轉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熱鬧看。

    方進石覺得無趣,對鄧安道:“這雨下的,偌大的一個洛陽城,能解悶地方都沒有。”鄧安一指前面道:“那些玩雜耍的躲在那裏呢。”

    方進石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有個不大的土地廟,幾個男女老少正躲在那裏避雨,他們身旁放着鑼鼓板凳,旗幡鐵圈,一面破舊的旗幟上繡着三個字“史家班。”

    這果然是一個雜耍團,此時應該因爲雨天,無法開工賺錢,只能躲在這土地廟中安身。

    土地廟中共有五人,一個只有六七歲歲的紅衣童子正在練習倒立,這童子梳着沖天小辮,小臉崩的通紅,他只要稍稍懈怠一點,胳膊就會被旁邊的一個老者用手中的樹枝狠狠打上一下,呵斥一聲。

    這老者身旁一個老婆婆應該是他的妻子,這老婆婆和一個滿臉小痘痘的少年正在修理雜耍用的道具,這少年二十餘歲,有些腿腳不利索,走路一顛一拐的。

    方進石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黑衣少女端了一個木盆從土地廟裏出來倒水,她可能正在廟中洗衣服,這少女個頭不高,膚色不算白皙,雙目有神,身形纖弱,一身短打裝束更見精神。

    這少女回來之時,那個正在修道具的少年趕忙拿了一件衣服放在她手中的木盆中道:“把我的這件也洗洗。”

    這少女木然的沒有說話,轉身過去了,她好似極不願意和別人說話,表情始終冷冷的,那少年重新坐了來幹活,那個老婆婆低聲不知和他說了句什麼,這少年憨厚的笑了,神情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方進石看這幾人雖然貧窮,不過看起來生活的很愉快,忽然有點失落,有點羨慕他們起來了,想着自己終日奔波,也不知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和鄧安打了雨傘走過這土地廟,街角忽地轉過來四個乞丐,準確的說是三個乞丐擡着一個昏死的乞丐,兩個壯年乞丐擡着這乞丐的手臂,另外一個老年乞丐擡了他的腿,三人和方進石迎面而過,方進石看這被擡的乞丐約有二十一二歲模樣,面目清秀,他雙目緊閉,頭斜斜的搭拉着,雨水把他本來就蒼白的臉沖刷的更是沒半點血色。

    這少年乞丐胸口的破衣左右分開,能看到這乞丐根根肋骨突起,雨水把這乞丐的破衣服早就打溼,他連鞋子也沒有,光着的腳上沾了一些污泥,後面擡他腿的乞丐年老力衰,跟不上前面兩個壯年乞丐的腳步,只能擡着他的一條腿,另外一隻就在地上拖着。

    這幾名乞丐向這土地廟而來,這裏本就是他們平日的住的地方,只是今日卻給外地來玩雜耍的史家班給佔了。

    這土地廟地方不大,能遮雨的地方就那麼一片,幾名乞丐擡着人奔到廟前,史家班的幾人都擡頭看着這幾名乞丐,前面的那名壯年乞丐走的急,一腳踩在斜在地上的那面史家班的旗幟邊上,留下了一個溼溼的水漬腳印。

    這幾名乞丐把那人放在供桌前面,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那腿腳不方便的少年撿了旗幟衝上去怒罵道:“走路不長眼的狗廝,欠打是麼?”

    那壯年乞丐挺胸上前想來理論回罵,老年乞丐攔了他向那少年道:“對不住了這位小哥,回頭老乞兒給洗乾淨了。”

    他再三賠不是,雖說給踩了旗幟是一件極晦氣的事情,但這少年對這些乞丐也無別的辦法,再加上那少女也上前道:“算了吧,等下我自己去洗了。”

    那少年極聽她的話,也就不再爭論,幾人都圍上那名躺着不醒人事的少年乞丐去看,方進石跟着幾個路人也湊了近前去,那老年乞丐扶了這人,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又翻看了他的眼皮,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旁邊的一名乞丐道:“還有救麼?”

    老乞丐道:“他沒什麼大病,只是幾日沒有喫東西又身染溼熱之症,幾劑對症的藥湯灌下去就行。”

    邊上圍觀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這老乞丐又道:“只是這些藥材配齊了至少要好上千文,若無錢去治,只怕他也拖不起的。”

    他說完這話,目光就遊向這圍觀的幾人身上,幾名路人都趕忙轉身離開,那腿腳不利索的少年看這老乞丐望了他忙道:“看我幹什麼?我也沒錢給你。”

    那黑衣少女卻上前來,從腰間摸了十多文銅錢出來交到這老乞丐手上道:“大叔,我這裏有一點。”老乞丐忙彎腰謝道:“多謝謝姑娘了。”

    這黑衣少女卻是雙手合十用了佛家的禮回了一下,然後道:“大叔,我那裏燒了些熱茶,可以先給他灌一點下去暖暖身子。”

    這老乞丐又是謝了,那一直坐在遠些的老者叫了聲:“靜慧,你過來。”

    這黑衣少女聞言走了過去,老者從懷中掏了一把銅錢出來交給她道:“給他。”

    方進石看着這幾人窮的連住店的錢都不捨得花不起,卻肯掏錢出來給乞丐看病,心裏感嘆真是隻有窮人才會幫助窮人,他自己當然也不能落後,從身上拿了五六百文出來給這老乞丐。

    老乞丐一看,忙的高興的連聲言謝,笑了道:“哎呀,他這是遇到貴人了,這下那羅延真的有救了。”

    方進石聽這老乞丐稱這病着的乞丐叫那羅延,感覺像是個異域外邦的名字,可是看這人長相,標準一箇中原漢人的模樣,有點讓人怪怪的。

    他和鄧安打着雨傘走出這土地廟,還在想着這件事,他又想起那老者稱那少女名字叫靜慧,這好似是一個佛家弟子纔有的名字,他在這洛陽遇到的人起的名字都是如此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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