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佛 >第三十四章 天魔舞
    夜色深沉,悟虛仰躺在厚厚的軟牀上,蓋着繡着朵朵桃花的錦被,酣然入睡。迷迷糊糊中,似乎自己來到了一處宏大的喇嘛廟前,那喇嘛廟正門大開,門上有一塊匾,上面有蒙漢兩種文字,寫着“天源延聖寺”字樣,悟虛邁步進去,但見裏面古木名花,撩人眼目,卻不曾看見一個喇嘛,也不曾聽聞唸佛誦經之聲。。悟虛走到大殿,推開門,但見金碧輝煌的佛堂上首依舊供奉着“燃燈佛、釋迦牟尼、彌勒佛”三尊前世現世未來佛,巨大的香爐中插滿了香燭,將殿內變得煙霧繚繞,檀香遍徹,又有經幡叢立,木魚蒲團若干。

    忽然有一名妙齡女子憑空出現,面戴紗巾,穿着暴露,脖子和四肢都佩戴着瑪瑙珍珠物件,在那裏腳踩蒲團,自顧自的做出許多怪異的動作和肢態,有點像舞蹈,又有點像雜耍。悟虛站在寶殿門口,呆呆得看着,那女子卻突然扭腰轉身,作飛天狀,直直地向着悟虛飛了過來。頓時,悟虛只覺香風撲面,兩支雪白如藕的芊芊玉手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肩上。那女子頭部和悟虛頭部靠得很近,間隔只有半寸,身體卻是橫着漂浮在半空,如魚兒水中游,如燕兒風中飛。悟虛隔着面紗,看不清其容顏和眼神,卻生平沒曾被女子如此靠近對視過,下意識地擡起雙手,握住那嫩滑的手臂,想要將其推開。

    只聽一聲嬌嚀,悟虛睜眼一看,一個女子撲倒在軟牀,軟軟的肩膀壓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幾縷青絲散落在兩人之間。悟虛大驚,急忙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衣衫,發覺都是完好無損,方又將此女細看,認出正是上半夜爲自己歌舞一曲的女子。在這種曖昧而詭異的情境中,悟虛滿臉通紅,又羞又怒地輕聲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到了我的牀上”

    那名女子頓時露出悽苦之色,眼圈發紅,好半響,才語帶哽咽地說,“上師息怒,奴家趙彤,被強人所,無奈躲到上師此處,還望上師大發慈悲,不要將奴家趕了出去。”說完,將頭垂在烏黑的秀髮中,壓在悟虛的手臂上,輕聲啜泣着。那女子轉頭壓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兩片朱脣輕輕地吻在悟虛手臂之上。悟虛一陣頭痛,又覺得右手臂伴隨着這女子的啜泣聲傳來若有若無的酥麻感,連忙一邊抽開手,一邊說道,“你且先起來,有事慢慢說。”話音剛落,便聽得“哐啷”一聲,房門被人用腳大力踢開。

    悟虛急忙站起來,撩開牀幃,便見幾個搖搖晃晃的男子,有老有少,闖進來站在屋子中間,大聲嚷嚷道,“不知是哪位喇嘛,竟然喝醉了,還強霸着彤姑娘”卻原來是那處王公子席上的幾人,尋了來。

    悟虛看着幾個漢人模樣的醉漢,不覺愣了愣。現在喇嘛地位超然,這幾個漢人,居然敢如此囂張悟虛不慌不忙地走下牀,穿上喇嘛教大紅僧袍,沉聲問道“爾等是何人居然如此無禮”

    那幾個人中,有一二較爲清醒之人,看見悟虛身上那代表喇嘛教中真人地位的大紅僧袍,止住其餘人,急忙上得前來細看,立刻驚聲叫道,“啊,原來是莫恩上師,在下宣政院副使察哈爾。不知大師何時回京的啊三皇子殿下他們呢”

    悟虛想不到在此處遇見了認識莫恩的察哈爾,還問起三皇子等人,想了下,合掌說道,“原來是察哈爾達人,三皇子他們還在黃河工地上,小僧有事先行回京了。”那察哈爾似乎和莫恩比較熟絡,噴着酒氣哈哈大笑,走到悟虛跟前,一手抓着悟虛的僧袍,一手撩開牀幃往裏瞅,嘴上說道,“上師迴轉京都,便一個人躲在這月疏閣藏香溫玉,想是在外奔波,憋屈得很。走走,我們到王公子那邊再喝兩杯。”

    大家又不是很熟,悟虛哪裏想去,用手止住察哈兒的拉扯,站在那裏,面帶歉意地說道,“小僧剛回京都,困頓不堪,是以家都沒回,在這裏暫歇一宿。改天我們再把酒痛飲如何”那察哈兒見狀又笑道,“上師的酒量,某還不知道這樣,你要是真的想歇息,那便讓彤姑娘離去,爲我們表演十六天魔舞。要麼你帶着彤姑娘,和我們再喝幾杯”

    悟虛正待開口,卻見這會兒功夫,已經站在自己旁邊的彤姑娘,眼圈發紅,神情哀婉地望着自己,猶豫了一下,卻被察哈兒用力拽出房間,回頭看了看被其餘人擁簇在中間的彤姑娘,嘆了口氣,隨即閉口不言,隨着那察哈兒穿廊過橋,來到了一處晃晃如白晝,假山、花池、林木一應俱全的場所。

    待察哈兒將雙方介紹一番之後,那名叫王保保的王公子便抱拳施禮問好,隨即回頭略帶歉意的看了一下坐在自己左側的李採兒,李採兒會意,便要起身,將座位讓與悟虛。悟虛卻擺擺手,示意其不必離開,對王保保合掌施禮說道,“出家人,不講究這些,諸位不用客氣。”說吧,隨意找了一個小凳坐了下去。

    那王保保見悟虛如此豁達,不由大喜,隨讓自己心愛的李採兒再次坐在自己身邊,舉杯向悟虛致意道,“慧明上師,真是得道高僧。阿保也曾拜讀過我佛經典,方纔上師不重座次,將我等俗人眼中的上首位謙讓給採兒姑娘,這真真是契合般若波羅蜜多金剛經裏面的無相佈施,阿保代採兒姑娘謝過,敬大師一杯。”

    這王保保是個人物啊,一席話面面俱到,暗中捧了自己,又向那喚作的李採兒吐露了心意,言語之中還提到悟虛修行唸誦的金剛經中的章句,倒是隱約搔到了悟虛的癢處。悟虛也笑着舉起杯,和其對視一眼,說道,“王公子謬讚了。”一杯酒下去,悟虛只覺一股暖流從喉嚨滑到腹中,不由讚了一聲,“好酒”上邊便有一名女子笑道,“大師若是喜歡,本公子這裏還有幾壇。不如請大師身後的佟姑娘出席爲我們表演那十六天魔舞,本公子與大師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豈不快哉”

    悟虛擡頭看了看這名男子打扮,自稱的本公子,喝得半醉的郭小姐,想了想,覺得歌舞一曲沒什麼大不了的,便回頭看向趙彤,那趙彤靜默了片刻,走到席間,哀怨地朝悟虛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朝着衆人施禮說道,“小女子今日身體不適,不如爲衆人清唱一首小曲吧”此言一出,席上衆人聯想到彤姑娘方纔那哀怨的一瞥,不由紛紛露出瞭然之色,那察哈爾更是對着悟虛豎起大拇指,擠眉弄眼。

    那郭小姐隨即也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紅透,展開手中玉扇,擋在面前,飛快地扇了幾下,這才緩緩的收起玉扇,一邊舉起一張信箋,一邊眯着眼睛,促狹地笑問,“是不是這首相逢便是緣,珍珠莫當錢。一曲歌舞罷,京都夜纏綿。”

    頓時衆人一陣鬨笑,看得那彤姑娘低着頭,顧影自憐。連帶着悟虛也是滿臉通紅,忙遮掩道“郭小姐手中是何物,從何而來”那郭敏郭小姐,揚了揚手中的信箋,擡着頭,奸笑道,“當然是今夜從彤姑娘處得來。”又是一陣鬨笑。悟虛喫消不住,不由有點溫怒看了那郭小姐和趙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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