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佛 >第三百七十七章 若何參
    自廬山六峯開啓,陸妙影以及其身後的那兩個老怪物,基本上在雲海中暗中經營,與入駐六峯的佛道儒魔妖鬼六系勢力交往甚少,偶有聯繫,也是不偏不倚。但上次,囚魔峯魔天輪出世,陸妙影等掩月宗之人,雖然也未曾公然露面,卻暗中利用正邪相爭以及六峯的互相牽制,悍然出手,爭奪佛門重寶九葉青蓮燈。這才令六峯警覺,一時之間,竟然有聯手遏制掩月宗暗中操控的雲海三大勢力的趨勢。而今日陸妙影忽然悄然上陰罡峯,約老龍王對弈峯頂,卻是要與東海龍族下一着妙棋。

    兩人在陰罡峯的一處絕頂,松果爲棋,神識密語,到了最後,各自淡笑。那老龍王蕩袖捲起陸妙影取出的一片星雲竹,揚長而去,雲霧從之。陸妙影也隨即消失不見,無光無影。唯有數枚松果,靜靜置於石上,如塔似蓮,還有餘香。

    片刻之後,廬山三疊泉,一條水龍順着凹凸溼潤石壁,咆哮而下,三疊,之後,這水龍散作無數圓潤清涼水珠,譁然四濺,紛飛入花紅草綠。只有一顆水珠,徐徐朝着不遠一名窈窕女子飛去。待飛至近前,這顆水珠,又頓了頓,一箇中年書生從其中走了出來,朝着這名女子頗爲有禮地拱了拱手。那女子也謙讓着微微還了一禮。隨後,兩人結伴而行,飄然而去。

    武昌府,地處肥沃平原,北依浩蕩長江,物產豐富,民衆勤勞,如今又作爲漢國都城,其城郭之雄壯,甲士之威武,街市之繁華,自不必說。眼下,雖東有應天府重兵陳列,漢軍又在北面中原征戰不休,但武昌府,卻沒受到絲毫影響,只因衆人皆知,留守的王府丞相李文有管仲之才,知人善用,調劑陰陽,武昌府方有如今之局面。

    今日,武昌府城外的蛇山腳下,一隊隊,一列列軍士,早早四處戒嚴,封了上山之道,但還是難以阻擋洶涌的人潮。皆因今日,丞相李文李大人,要率領留守武昌的文武官員,在那蛇山之巔,舉行盛大祭天儀式,爲北伐漢軍招魂祈福。

    但見那蛇山,從山腳到山巔,千餘名白袍儒生,依古禮而佩冠,各自肅然而立。還有許多身着漢國各式黑色朝服的文武官員,夾雜其間。而山巔上,那

    素有天下第一樓的黃鶴樓外,隔着數步,便有深深插着白幡黑旗,各自數目不等,所呈圖案也各異,乃以此敬祀四方鬼神。

    待吉時一到,便有鐘鼓之聲,從黃鶴樓中,徐徐響起。其音古樸渾沉,由小而大,浩浩蒼蒼,傳遍四方。那樓外白幡黑旗,獵獵簌簌,竟然引得四方靈氣涌動,風雲爲之變幻。

    那陳友諒親封的漢國丞相李文,身着上古服飾,面如紫玉,高冠黑袍,腰束玉帶,站在那素有天下第一樓的黃鶴樓上,雙手朝天,託舉着一卷竹簡,神情無比莊重,口中開始抑揚頓挫地高聲吟誦起祭天之文。

    轟蛇山之上,文武官員,千餘儒生,還有手持長戈甲冑之士,全都跪倒在地,俯首而拜。雖鴉雀無聲,卻在山下衆人心中猶如一記黃鐘大呂。

    轟被攔在山下山外的無數民衆,全都慌不擇地,黑壓壓地跪倒在地。

    轟蛇山之巔,一股無形的浩然之氣,以黃鶴樓爲中心,沖天而去。

    武昌府城中,那平素人聲鼎沸的飄香酒樓,空空蕩蕩,沒有一個客人。無聊的小二,將抹布搭在肩膀上,靠着窗戶,朝着那蛇山,直勾勾地望着,卻渾然不覺其身邊不過一臂之遙的酒桌上,正坐着兩個人。這兩人,也似乎對其視若無睹,也不朝着窗外觀望,只自顧自地交談着。

    “裝神弄鬼”那坐在東側的中年書生,冷哼着說道,”表面上效仿諸侯祭天,實則祀鬼。”

    “天外天蒼穹書院,派靈華真君麼,馬靈華等人下界。其間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馬靈華神識受損,寄生在朱元璋原配之妻馬氏識海,足足耽誤了五六年的功夫,是以恢復神識之後,急着擴充勢力,便打起了歷朝歷代死人的注意,授予那些陰身儒修浩然正氣訣,陰氣攝伏,不避太陽之光,以此而收爲己用。廬山開啓,馬靈華帶着一干儒修上了浩然峯,這些陰身儒修,便留給了朱元璋。朱元璋又命他們大部陰遣入鬼道修士暗中操控的陳友諒漢國,以待時日。”那綵衣少女,娓娓說到此處,方纔微微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此刻,在黃鶴樓上行那上古招魂之術的漢國丞相李文,便是陰身儒修,前秦丞相,李斯。“

    “黑龍使文天祥果然和浩然峯暗中勾結在了一起“那中年書生聞聽此言,不待這綵衣女子再說,便點頭沉吟起來。

    這時候,那個倚靠着窗戶朝着蛇山張望的店小二,轉過身來。他好像根本沒看見前方有人,半打着哈欠,甩動起來的胳膊,居然從那中年書生脖子處掃過,好似那中年書生是虛影一般。

    那綵衣女子,點頭讚道,”敖道友,不愧是東海龍王,萬妖之首。無須本宮多言,便一眼看破其中玄機。表面上看,是投靠儒門的朱元璋,令李斯等陰身儒修,以祭天爲名,聚集千名儒生,瞞天過海,凝聚浩然正氣於祭天文簡。但陰身儒修,歸根到底是鬼修。到了今晚子時,他們便會齊聚黃鶴樓,以敬祀鬼神的白幡黑旗,將那一直未曾展開如今供奉在黃鶴樓上的祭天文簡,煉作鬼道之物,繼而再開始真正的招魂煉氣。“

    這兩人,正是東海龍王敖拜和天外天掩月宗陸妙影。他們在陰罡峯對弈之後,竟然一同下了廬山,第一站便是武昌府。他們都是真靈大修,一個是壽元幾百年、修爲深不可測的大妖,一個是傳說中神祕莫測的天外天掩月宗的翹楚。蛇山上這一場裝神弄鬼的祭天大典,一眼過去,莫說一草一木,便是隱約其間的所有修士的所有修爲境界和氣息,還有所有之法物器皿,所有之陣法禁制,種種門道,無不了然於胸。許多話,本無須多說。但陸妙影款款而談,自有其用意。

    她不厭其煩,一開口便是幾十字,雖以玄妙之法,剎那即出,僅如一聲輕嘆。但對面的敖拜,卻還是明顯露出一絲不煩之色,悶哼了一聲。

    那剛剛從敖拜身邊擦肩而過的店小二,頓時消失不見。一縷懵懵懂懂的魂魄,悠悠盪盪,直奔那蛇山而去。

    陸妙影彷彿視若無睹,與已經站起身的敖拜,也消失不見。

    從武昌府沿江而下,便是應天府。江水湯湯,雲霧泱泱,那東海龍王敖拜,淡淡地望了一眼那應天府,便把目光投向了更前方的杭州府。但陸妙影卻忽然停了下來。敖拜意有所感,遂定睛朝着下方看去。這一看,不要緊,敖拜竟然咦了一聲,也停了下來,然後幾乎和陸妙影同時,朝着那應天府城內的雞鳴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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