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枕舟的身體也下意識隨着薛凱的聲音轉過去。

    只是他這一轉身,就和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對上了。

    朝舤同薛凱淡淡點頭。

    可以看到他身側的手中,此刻正拿着一枚黑色的出宗令。

    黑色的令牌被兩隻修長指尖夾着,黑白交織下,顯得那雙手分外白皙。

    薛凱沒想到,大師兄居然會給自己迴應,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但末了還不忘詢問一句,“師弟的令牌怎會在大師兄這?”

    出乎意料的,朝舤再次給予了迴應。

    只是再開口時,目光對着的人,變成了謝枕舟。

    “亦奇子道君託我此次歷練對小師弟照看一二。”

    朝舤言簡意賅道。

    聞言,謝枕舟一頓。

    是師尊......

    站在一旁的薛凱聽到這,也不得不羨慕謝枕舟了。

    有一個好師尊在前,難怪聽那些師兄弟們說起他時,大都以驕矜二字稱之。

    都是被寵出來的啊!

    ......

    謝枕舟抿了下脣,嗓音乾澀道:“有勞大師兄了。”

    師尊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護着他。

    這是謝枕舟第一次下山歷練。

    亦奇子自然不會放心就這麼讓他的小弟子下山,昨日趁着夜色去了趟玄印峯,找到此次帶隊的朝舤......

    朝舤緘默不語,自來沒有什麼表情波動的面上,是能夠凍穿一切的冷漠。

    在謝枕舟努力睜着眼,強迫自己不要露出什麼丟人神情時,他擡手將掌中的令牌遞了出去。

    “下山後,你便跟緊我。”

    ·

    謝枕舟呆呆地接過令牌。

    待朝舤走遠,薛凱這才湊上來。

    “亦奇子道君果真是位好師尊。”薛凱感嘆,隨後又一拍大掌,驚喜道:“剛剛我居然同大師兄說話了!”

    在崇雲宗,大師兄從來都是他們追逐的對象。

    如高嶺之花般的存在。

    極少有弟子能在大師兄跟前說得上話。

    不是大師兄不理人。

    而是一見到大師兄,嘴巴就似被釘住般。

    訥訥難言。

    謝枕舟垂了垂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圍觀完剛纔發生的一切,聽到薛凱喜極的聲音,一衆師兄弟們紛紛扼腕。

    剛纔怎麼不同這混世小魔王搞好關係,如此一來,他們也能抱上大師兄這條金大腿了!

    ***

    出行萬緲峯歷練,每個弟子都還需完成出宗令牌中刻錄的任務。

    一般都是獵殺兇獸,收集內丹之類。

    一行人乘坐飛船前往。

    謝枕舟雙眼無神看向頭頂上方,百無聊賴的細數樑上紋路。

    許是因爲師尊的囑託,從上了飛船,他就被安排到了同大師兄一個房間。

    在又一次忘了數到幾的時候,謝枕舟收回視線,看向了一直打坐着的人。

    大師兄穿着一套極簡潔的黑衣,毫無任何點綴,僅以一支黑色玉簪束髮,垂於身側及披散後背的青絲不顯散亂。

    反有種慵懶隨性之感。

    原本的一雙黑曜般的狹長眸子微闔着,高挺鼻樑下的菱形薄脣同樣沒有半分起伏,無聲透露着冷然的氣質。

    修者的五感尤爲敏銳,本還閉着眼的朝舤,在謝枕舟的長久注視下,睜開了眼,目光直直朝他看去。

    冷淡的面上,分辨不出喜怒。

    “大師兄。”

    謝枕舟見他睜開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歉然道:“打擾到你修煉了,對不起。”

    朝舤沉默着沒有開口。

    半晌才道了句,“無妨。”

    話落,重又閉上雙目開始修煉。

    謝枕舟忙斂了打量的目光。

    暗歎道:不愧是崇雲宗弟子中的第一人,這般隨時隨地都在修煉的態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思及此,謝枕舟也不敢懈怠,調整了一下姿勢,雙腿盤膝而坐開始吐納調息。

    ......

    飛船在行了一個日夜後,於臨州停下。

    臨州城屬萬劍門的地界,其中有不得使用飛行法器入城的禁令,而前往萬緲峯,臨州乃必經之路。

    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盤,自是要遵守其規矩。

    朝舤號令飛船停下,決定先入城。

    臨州城裏,一片繁華景象,吆喝叫賣聲、兒童歡鬧聲不斷。

    這裏有修者,更有普通凡人。

    “六師兄和七師兄正在與大師兄商議,是否要在臨州城停留一晚。”好不容易下得飛船,薛凱當即就找到謝枕舟。

    “真的嗎?”

    謝枕舟看了眼城內,眼睛亮晶晶的,脣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下來。

    不論是上輩子,亦或是這一世,他都沒有出過門。

    若能停下一晚,那他就能好好玩玩了!

    薛凱看他忽然活躍,渾身充滿了歡快的氣息,知道這是謝枕舟的第一次下山,於是提議:“晚些師兄帶你去玩些好玩的。”

    謝枕舟猛地點頭,“多謝師兄!”

    果然,不過片刻。

    六師兄譚溪就來告訴衆人,“今日入城,歇息一晚,明日再出發。”

    ......

    因爲臨州城內混集凡人與修士,他們一羣人身着嵌有崇雲宗標記的弟子服太過惹眼,需得換下便服再行入城。

    謝枕舟回了船上的房間,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套錦衣。

    剛準備換上,房門就被打開。

    朝舤一手還扶着門框,擡眼便見屋內小師弟衣衫半褪的模樣,立刻條件反射的關上了房門。

    房門‘吱呀’打開的聲音響起後。

    謝枕舟尚來不及反應,又是‘嘭’的一聲關上。

    一切只發生在頃刻之間。

    謝枕舟知道是大師兄,思考之下還是決定先把衣服換好再出去。

    ·

    一門之隔。

    朝舤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他的神色看似沒什麼變化,但只需一個側目。

    便可看見其耳尖處迅速升起的一抹薄紅。

    眼前仿似還殘留着剛纔看見的畫面。

    簡單的淡色道袍半遮半掩下,

    瑩白的肌膚宛若羊脂玉般,幾絲碎髮落在上面,勾的人想要上去親手撫開......

    “大師兄,”謝枕舟從裏面換完衣服,看到還等在房門外的朝舤,說道:“我好了。”

    朝舤側眸望向謝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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