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修爾至少看到了四種性質截然不同的樹葉,明明是同一棵樹,卻能出現明顯差異,恐怕也只有象徵着森林這一概念的森林女神的身,才能出現這種神的狀態了吧。
有的枝葉貼地而生,好吧,是貼着樹幹而生,像樹幹冒出的雜草一樣,每隔一段生長着一小片,稍不注意,說不定會把它們踩斷。當然,也不太可能不注意,因爲這些短小的樹葉是放光的,之前修爾和莫瑞婭所看到的從星球內部泛出的光,是來源於這些樹葉。
然而,看到這些樹葉,修爾反倒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回頭望望背後光禿禿的星球表面,再看看發光的葉子,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第二種像是灌木,一簇一簇的,從頭頂方的樹幹倒掛下來,有些灌木較濃密或者樹幹之間距離較狹窄的位置,需要很費力的從茂盛的枝葉之間穿過,頗有種在森林裏探險的感覺,順手揪下一片葉子塞進身旁的莫瑞婭嘴裏,嗯,這算是母乳餵養嗎?
第三種橫向生長,一團一團的,像是樹葉,又像是肥大的塊莖,翠綠色的外皮晶瑩剔透,裏面水分充足,湊去聞一聞,帶着一股植物的香氣和水汽的清新,掐破一團,大量清水從裏面流出,舔一口嚐嚐,甘甜解渴,味道確實不錯。
第四種則是最普通的枝葉,然而生長的方式卻是一根根直指方,也不知這種細長的樹枝,如何承擔得起自身的重量,樹葉之間,藏着紅色的小巧果實,修爾本想摘下一顆嚐嚐,但仔細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果實顯然是食物之一,誰知道阿尼卡大人的軀體物產的豐富程度,萬一食物較匱乏,那還是不和本地的生物搶奪食物較好。
“有種很怪的感覺。”傾斜着向下深入,修爾突然皺了皺眉,疑惑的對莫瑞婭說道,“你感覺到了嗎,似乎總覺的很違和。”
“嗯。”林精好的四處打量着,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母親的軀體,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是有種說不來的怪。”
“嗡嗡,嗡嗡。”金屬生命體正懸浮在兩人身邊,稍稍靠前一點爲兩人引路,聽到兩人發出自己無法理解的聲音,他的頭一百八十度向後旋轉,不,也許只有從內部放出的兩道金色光芒轉向了後方,對着兩人發出嗡嗡的詢問聲,嗯,這已經不僅是語言不通了,連發音方式都迥異,修爾只是隨便一聽做出判斷了,這種語言自己學不會,不光他自己,絕大部分肉體生物都不可能學會。
“沒什麼,繼續吧,我們挺好的。”對金屬生命體笑了笑以安撫他的心情,修爾隨手在身旁的樹幹依次敲打着,無意間回頭,發現來時的路已經被層層疊疊的樹幹徹底掩蓋住了,所有的樹幹看起來樣子都差不多,根本找不到自己是從哪裏來的。
“咱們是從面來的,還是從後面來的,你分的出來嗎?”
“誒?還真是,完全分不出來。”莫瑞婭也明白之前兩人產生的違和感來源是哪裏了,她把注意力集到遠處,突然發出一串清脆的鹿鳴,“呦呦,何止是後面和麪啊,前面,下面,左右,不管那邊看起來都差不多呀。”
“嘖,見鬼了。”的確如此,修爾終於明白了,這顆星球像是一個密集的毛線團,枝幹是組成線團的毛線,在外面的時候不覺得,然而一旦深入其,四面八方到處都是相同的毛線,根本不可能判斷自己置身何處,甚至連自己在第幾層都無法肯定。
“修爾,你說咱們現在是在向內部走,還是在向星球的表層走?”雖然發現自己置身於巨大的迷宮,但莫瑞婭一點沒有驚慌,甚至還有心情東張西望,畢竟這裏可是母親的軀體內部,在母親懷裏沒有什麼可怕的,即便母親現在正在沉睡,“我已經判斷不出來地面的傾角,我覺得和走在平地沒什麼兩樣。”
“你的感覺沒錯,是沒什麼兩樣,呵,你與其糾結傾斜方向的問題,不如先研究一下,咱們現在是頭向下還是頭向的。”虛空所謂的向下還是向和傳統意義不同,頭部對着星球核心方向是頭向下,腳踩着那個方向則是頭向,修爾突然原地跳起,從方的枝幹摘下幾片發光的樹葉,“看,不知何時,它們的位置已經到了方。”
一擡頭,果然如此,原本貼着腳下樹幹生長的發光樹葉,現在已經變成了掛在頭頂的路燈,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柔軟的枝條從方的樹幹垂下,像故鄉被稱爲柳的樹木那樣,這兩種原本可都是在腳下生長的,而原本應該在頭頂倒掛的灌木,這時反而被踩在腳下,爲堅硬的樹皮添了幾分柔軟。
“誒?還真是怪,是說咱們現在已經正反顛倒了對嗎。”莫瑞婭瞪大了眼睛,突然高高躍起,雙手抓着方垂下的嫩枝盪鞦韆,嗯,根本沒有任何不適,和原本腳踏實地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有趣,很有意思,這是重力調轉嗎?”修爾若有所思的說道,“仔細想想也有道理,這裏的生命體可都是生活在星球內側的,爲了讓他們和生活在外側時沒什麼區別,只能把重力調轉了。不過,這樣做帶來的影響可是全方位的,嘖嘖,我對裏面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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