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言的聲音小心翼翼,他問的時候,還緊緊握着蘇簡安的手,蘇簡安手上傳來的溫度告訴他,她是真的醒了,他沒有做夢。
三天,在等待蘇簡安醒來的這三天裏,陸薄言就像煎熬了一輩子。
他從前以爲,他沒有什麼好怕的。
事業順遂,夫妻恩愛,老人健康,孩子茁壯成長,他就是一面代表“幸福”的鏡子。
自蘇簡安出事之後,他表面表現的平靜,其實內心每時每刻都在惴惴不安。
敬畏生命,他真切的的感受到了這四個字。
蘇簡安抿脣笑了起來,只是她一笑,不由得蹙了蹙眉,因爲她的臉上有擦傷,一笑會痛。
“怎麼了?”見狀,陸薄言急忙問道。
“喔……痛……”
“哪裏痛?”
“說不清,感覺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了,哪裏都在痛。”蘇簡安抿着個脣兒,模樣有些委屈。
此時她也緩過神來了,她是經歷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她這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她恍惚間還能記起,陸薄言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叫她的名字。
“沒事,身體受了傷,只要給它足夠的時間,就可以養好。”
“嗯。”
“薄言,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個地方漆黑一片,我找不到路,最後我都打算放棄了,是你的聲音叫醒了我。”
醒過來後的蘇簡安,精神狀態都不錯,她同樣有些激動的和陸薄言說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那裏有河,卻沒有太陽,就連天空都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到任何路,我只能尋着你的聲音向前走。”
蘇簡安緩緩敘述着。這個夢,她記得太清楚了,就像是刻在她的腦海中一樣。
聽着蘇簡安的話,陸薄言的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蘇簡安這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如果不是陸薄言一直在叫她,也許,她就不回來了。
老話有言,人在昏過去之後,要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否則她的靈魂就會迷路,就再也回不來了。
陸薄言緊緊握着蘇簡安的手,忍不住的眼睛的發澀。
他低下頭,啞聲道,“簡安。”
“薄言,你怎麼了?”
陸薄言握起她的手,放在脣邊,他反覆親吻着。
“簡安,簡安。”
陸薄言不知道該如何和蘇簡安描述他的心情,這種失而復得感覺,太讓他激動了。
看着陸薄言這般難受的模樣,蘇簡安也流下了眼淚。
“薄言,我回來了。”
蘇簡安一句話,讓陸薄言再也繃不住了。
他直接起身吻住了蘇簡安的脣瓣。
他的寶貝沒有離開他。
這個吻充滿了苦澀,如同陸薄言的內心。
他捧着她的雙頰,小心翼翼卻熱切的吻着。
蘇簡安輕輕閉上眼睛,她享受着陸薄言的熱情。
他雖然沒說什麼情話,但是他們之間無需多言,她便能感受到他的情意。
吻了好一會兒,陸薄言顧及着蘇簡安的傷口,他不敢用力。
他鬆開了她。
蘇簡安小嘴一抿,“薄言,我想抱抱你~~”
“沒關係,我可以抱你。”
醒過來了,醒過來就好了。
“簡安,我去叫醫生,讓他來給你檢查一下。”說着,陸薄言就要起身。
“薄言,牀頭有按鈴啊。”
害,陸薄言一激動,一下子忘了。
陸薄言按了呼叫鈴,一會兒功夫,主治醫生便帶着兩個護士來了。
“醫生,我太太醒了。”
醫生一見蘇簡安醒了,他不免有些意外。
他緊忙走過來,口中念道,“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他來到蘇簡安身邊,手指將蘇簡安的眼皮掀了掀,查看着她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它也最能直觀的表達出病人的現狀。
呆滯的,僵硬的,失神的,還有靈活閃動的。
剛來到時,蘇簡安的眼睛幾乎都是眼白,說明她處於危急時刻。
現在,蘇簡安的眼睛靈動的看着醫生。
“陸太太,你能完整的說話嗎?”醫生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對蘇簡安說道。
聞言,蘇簡安微微蹙眉,“完整的說話,什麼叫完整的說話,我這樣算完整的說話嗎?”
“……”
“陸太太,你知道你發生什麼了嗎?”
“我出車禍了,很嚴重的車禍。”
“那你現在覺得哪裏不舒服?”
“疼,全身都疼。”
“好。”
哎?她全身都疼還好了?
醫生直起身子,他和陸薄言說道,“陸太太的身體素質,比我想像的要好,身體也恢復的不錯。她知道全身都疼,說明全身的感觀系統沒有出問題。”
聞言,陸薄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陸太太平時挺注意健身的吧。”醫生又問道。
陸薄言點了點頭,“她會跑步做瑜珈,以前的職業是警察。”
“那就對了,陸太太這身體底子好。”醫生說着,不由得讚賞的看着蘇簡安。
“陸太太,你現在身體狀態不錯,好好休息就行了!”
蘇簡安也知道自己身體還行,可是,醫生也沒必要這麼大聲的和她說話吧,她又不是老年人,又沒有耳背。
“陸先生,等核磁結果出來,我再找你。”
“好,麻煩你的醫生。”
醫生走的時候,還對身邊的小護士說道,“平時的生活習慣,關鍵時刻救命啊。你們這些小姑娘,平時也經常抖抖胳膊動動胯,生命在於運動啊。”
說完,醫生和護士們離開了。
蘇簡安蹙眉思考,想了一下,她說道,“薄言。”
“嗯。”
“醫生是不是跟你說,我可能會成爲植物人?”
“……”
“沒有。”
“反正,醫生說的挺嚴重吧?”
陸薄言看着她微笑,沒有說話。
“呼……”蘇簡安自己也是驚了一身冷汗啊,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真是挺刺激的。
“好吧,我覺得我的身體也沒有那麼疼了……”
聞言,陸薄言笑了起來。他的大手輕輕摸着蘇簡安的臉龐,俊顏上滿是寵溺的笑。
蘇簡安看着他,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