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恕罪。”
寥寥一語對白,小園又寧寂。
或者說,是趙雲不言語了,只提筆蘸墨,靜靜畫符。
沉默,便是一種無上的威懾。
韓焱嚇得身軀顫抖。
身側的城主管事,也冷汗直下,動也不敢動。
趙雲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還是那句話,犯了啥罪,自個領會。
他的自個領會,真讓韓焱一頭亂麻。
是什麼地方惹了裏面那位?
還是說,平日爛事兒做的太多,被捉了把柄?
對方不言明,他也不好多問。
反正就是...他有罪。
夜逐漸深了,整個世界都靜的可怕。
於趙雲而言,今夜月色頗好。
於韓焱,微風都是冰冷的,每一瞬都是煎熬,跪在這,便如跪在鬼門關前,時刻...都可能被拽入九幽。
您老,倒是說句話啊!
這,是他心中的奢望,再不吭聲,俺這會崩潰的。
“汝,可知罪。”
經久的寧靜,終是因趙雲一語被打破。
“知罪,晚輩知罪。”
“如此,回去寫個罪狀,明日呈於老夫。”
“寫,這便回去寫。”
韓焱如蒙大赦,也是感激涕零。
爲嘛感激涕零嘞!是因趙雲話中有話,身爲城主的他,哪能聽不出話中寓意,這是給了他個臺階下啊!
寓意他懂,自會辦的妥妥的。
明日來送罪狀時,會順便捎點兒別的東西,譬如銀子、譬如丹藥,給老前輩哄高興了,啥都不是事兒。
韓焱走了。
城主管事也走了,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出園門時,兩人都沒怎麼走穩,差點兒一頭栽那,明明是個小園,卻彷彿在地獄走了一遭,都是被嚇得,貨真價實的天武境啊!滅他們一巴掌的事兒。
“秀兒,我說話是不是越來越有學問了。”
趙雲說着,語重心長的抿了頭髮,逼格漸入佳境。
月神不語,只斜了他一眼。
這貨,膽子越發大了,在他人的地盤,還敢這般浪。
“富貴險中求。”
“等着收寶貝。”
趙雲又放了符筆,嘿嘿直笑。
外出一趟,難得逮住個土財主,那得朝死了坑。
搞韓焱一把,頂他奮鬥好幾十年呢?
“天武境,哪來的天武境。”
迴歸途中,韓焱的臉色,依舊慘白,大夏龍朝的境內,也就那麼幾個天武境,好巧不巧讓他趕上一個。
“上來便問罪於你,皇族的天武境?”
城主管事沉吟,試探性的看了一眼韓焱。
“有可能。”
韓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猜測,還是極爲靠譜的。
他不止是蒼狼城主,還是大夏的臣子,那個前輩,若真是皇族之人,八成就是微服私訪,代表皇帝也好,代表皇族也罷,有臣子犯罪,制裁理所應當。
如這等存在,滅他又何需請示皇帝。
還好,對方雖脾性古怪,但並非油鹽不進。
所謂罪狀,便是最好的證明,無非就是看他懂不懂事兒,懂的如何哄他老人家開心,你好我好大家好。
城主管事又看韓焱。
“真若屬皇族,必定是他。”
韓焱抹了一把冷汗,皇族兩尊天武境,一男一女,此事,整個大夏都知,今夜這個,顯然是個男爺們兒,若非大夏鴻淵,若非天下第一,鬼都不信的。
聊着聊着,兩人就篤定了。
正因篤定了,腿腳才越發**,小心肝怦怦跳。
“破財消災。”
城主管事說道,也抹了一把冷汗。
“此事,切莫外傳。”
韓焱一語沉聲,步伐隨之加快。
城主管事忙慌跟上,啥該說啥不該說,他自明白。
這個夜,城中兵衛都消停了。
城主親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座小園。
至於趙家的少主,還得繼續找,偷偷摸摸的找。
這個夜,城主府也夠熱鬧。
韓焱如坐鍼氈,去了自家的金庫,精心挑選寶貝。
要送就送最好的。
關乎身家性命,馬虎不得。
小園。
趙雲已盤腿坐下,拿着針線,埋頭擱那補乾坤袋,待修補好,明日裝寶貝,一城之主,定是沒少撈錢財,給的少了,他定不幹,幹完這票,麻溜走人。
天高皇帝遠,鬼曉得誰是誰。
至於外界搜查,他毫不擔心。
這座小園,會是城中最安全之地,給兵衛十個膽,也不敢再跑這來找刺激,所以說,月神傳的唬人祕術,真太好使了,一個天武氣勢,救他好幾回了。
今夜,也未見韓明那貨跳出來咋呼。
多半是韓焱有交代,且是明令禁止,惹了他人不要緊,若擾了天武境安寧,那就可以去閻王殿報道了。
“哪來的天武境?”
如這話,韓明已不知叨咕多少回了,不久前聽時,着實嚇了一跳,渾身涼颼颼,得虧先前沒有做的太過,真若不長眼去了那座小園,他會死的很慘的。
“該死。”
震驚之後,這廝心中又罵罵咧咧。
來得早,不如趕得巧。
偏偏,趙雲來了他蒼狼城。
偏偏,就冒出一個天武境。
整的他束手束腳,再不敢明目張膽的抓人。
如此,可沒那般容易尋出趙雲了。
還得等。
他心中這口憋悶之氣,還得繼續憋着。
悄然間,一日又匆匆流逝。
第二日夜晚,韓焱又來了小園。
罪狀嘛!已然寫好,皆是無關緊要的小罪,可有可無,縱是大罪,鴻淵多半也懶得看,關鍵還是寶貝。
爲此,他可下了血本了。
入了小園,便見趙雲懸在房檐上空,正倒揹着手,正靜靜欣賞着月色,有璀璨星輝凌空傾灑,籠暮其身,襯的他如一尊老神明,自然,星輝皆是功法所致,至於懸空,用的乃懸空符,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的,他能看出柳士元用了懸空符,皆因他有天眼。
懸浮半空,造的就是個意境。
自然,也是爲忽悠韓焱。
的確,韓焱望見那一幕時,心中震驚不已,不愧是天武境,不虧是天下第一,竟能懸空而立,還有所修的功法,必定是奪天造化的,竟是能引星輝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