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的一聲輕喃,只他自個能聽聞。
沒錯,那神態頹廢之人,與凡間的魔家聖子一模一樣。
如這樣的一張面孔,他在黑洞也見過一回,也便是那黑影邪念,別看是一道邪念,卻是賊能打,以天爲鼓的大神通,險些將他震滅,那時,雲煙便曾說過,黑影邪念的尊榮與聖君是如出一轍。
“竟生的這般相像。”煙雨一聲輕喃。
聖君的尊榮並不是祕密,她曾有幸見過一副畫像。
兩兩比對,何止生的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可是聖君。”趙雲小聲問道。
“聖君早已葬滅。”煙雨以傳音迴應。
“萬一是假死呢?”趙雲又問道。
“不可能,聖君葬滅的那日,我家師尊是在場的。”煙雨口吻確定,“師尊親口所說,聖君身死道消,連一絲殘魂都未曾留下。”
趙雲未再接茬,默默呼喚了雲煙。
“不知。”雲煙輕搖頭,看不出端倪。
也或者,她只是一個化身,沒有本尊的眼界。
趙雲內視了紫府,想找劍聖問問。
奈何劍聖沉湎仙池,他沒好意思叨擾。
熱鬧的盛會,因那頹廢之人,頓的消沉不少,怪只怪聖君名頭太大,昔年提劍鏖戰北荒,打出了曠世兇名,那是一代人的噩夢。
“是他嗎?”
太多老傢伙雙目微眯,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同僚。
特別是大羅仙宗的仇家,此刻都如坐鍼氈了,聖君昔年之所以戰死,皆因護大羅仙宗,之所以護大羅仙宗,還不是因爲四方圍攻。
“都身毀神滅了,不可能是他的。”
“那日老夫也在場,的確魂飛魄散了。”
“聖君奪天造化,保不齊做了個障眼法。”
老傢伙都在暗自傳音,欲論出一個真相來。
可那所謂的真相,又豈是三言語能論出來的。
下意識間,不少人都望向了演天老道。
他們看不出端倪,不代表演天算不出玄機。
然,萬衆矚目下的演天老道,卻是眉宇微皺,他施了推演之法不假,但並未算出,並非他道行不行,是那人身上有神祕之力遮掩。
另一邊,頹廢之人已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他如個閒散的世外人,縱被四方盯着,也無絲毫情感波動。
但明眼人都知,盛會的氣氛,已因他一人,變的格外的壓抑。
“道友...好是面生啊!”
悠悠話語響起,傳自真絕老道。
總要有個人跳出來問問,他不介意做這個出頭鳥,當真是聖君的話,今日有必要再戰一場,這般多巔峯仙王,不信幹不過他一個。
“閒雲野鶴罷了。”頹廢之人淡道,音色沙啞滄桑。
真絕老道聽之,不由起了身,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隨之起身的,還有不少底蘊強大之人,各個老眸閃光,死盯着那人,其中有不少,還暗自調動了本源仙力,頗有大打出手的架勢。
盛會的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點,老輩們還好,都扛得住四方威壓,小輩如趙雲他們,呼吸都頗感困難了,都覺背上扛了一座山。
劍拔弩張之際,天外一語響徹九宵。
話音未落,便見一人顯化,乃一個素衣老人,笑的溫和,自他身上,尋不到半點兒修士氣息,還有那雙老眸,比止水還更加平靜。
他,便是崑崙的老祖,世稱崑崙仙君。
在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兒,都滿含忌憚。
這位可不是仙王,而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半神。
因他的到來,現場的氣氛又變,籠暮盛會的威壓,化成了一縷清風,小輩們感受最真切,因爲壓在身上的大山,在這一瞬被卸下。
東道主駕臨,誰人敢不給面子。
看那幫大能,都一個比一個老實。
這,是崑崙仙君想看到的局面,即便要打,也得先等盛會開啓之後,只要雙方自願,他是不會阻攔的,至於現在,最好別整事兒。
“多年不見,崑崙道友風采依舊啊!”
“瞧道友這般氣蘊,頗有封神的徵兆。”
“他日問鼎至尊,可別忘了我這糟老頭。”
笑聲隨之響起,不少老輩起身,拱手寒暄。
劍拔弩張的盛會,又恢復祥和的姿態,縱暗潮洶涌,都被強勢壓下,在人家的地盤上,得懂規矩,崑崙仙君若發飆,後果很嚴重。
“好強啊!”趙雲心中一語。
這是他對崑崙仙君的評斷,真個深不可測。
而這場百年盛會,需要的就是這等人壓場子。
“無需拘謹。”
崑崙仙君一笑,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頹廢之人。
半神級的眼界,仙王比不了,他人看不出的玄機,他這隱約知端倪,那個怪人或許不是真正的聖君,但絕對與聖君脫不了干係的。
看過頹廢之人,他還隨眸掃了一眼趙雲這邊。
他是詫異,未瞧見不念天,來的竟是大羅聖主。
趙雲挪開了眸,只埋頭啃果子,哪怕仙君看他一眼,他都倍感壓抑,只差半步便是神明的高人,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可怕的氣場。
崢...!
伴着琴音響徹,盛會徹底拉開帷幕。
不少仙子登臺,如化蝶一般翩躚起舞。
“請。”
崑崙仙君端了酒杯,笑看四方。
賓客們不敢怠慢,這是半神敬酒。
“老道,別藏着掖着了。”
不等賓客放下酒杯,便聞一道粗獷的聲音。
是蠻族的那個雄武莽漢,坐着都比人站着高。
崑崙仙君只一笑,輕輕彈出了一縷仙光。
仙光化作了一座座小云臺,擺的錯落有致。
而後,便是一個個仙子入場,如上菜一般,手中都託着三五部祕卷,或多或少,放在了一座座雲臺上,一卷加一卷擺的整整齊齊。
“這...是啥意思。”
趙雲一邊找鳳舞本尊,一邊隨口問道。
“那些祕卷,皆是崑崙一脈的先輩們留下的感悟,被彙集成書,每逢崑崙盛會,仙君都會將其拿出,供四方來客們參研,能悟多少,全看個人造化。”煙雨緩緩道,“此舉已延行數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