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解封了。”
這一夜,太多人仰頭看天,心境恍惚,神色怔怔。
虛無傾瀉的神雨,恍似歲月盡頭的光輝,灑滿浩瀚星空,多見蒼涼之地,老樹開枝葉,枯木長嫩芽,儼然一派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之景象,盎然蓬勃之意,席捲了整個仙界。
“總感覺身子輕鬆不少。”
如這話...太多人都在說。
老輩給的答案還是很標準的,神界解封,乾坤壓制削弱,類同身上的枷鎖,被卸下了幾百上千斤,自身感覺能不輕鬆嗎?史冊對此有文獻記載的,神界再強也得服從大乾坤。
“走,速走。”
夜裏,多見傳承舉族遷徙,奔向偏遠的宇宙邊荒。
神界解封,怕有戰亂,早早遁離是非之地纔是王道。
“久違的氣息。”
映着星輝,不少沉眠的老古董出關,肩頭染滿灰塵。
也是映着星輝,老古董們愜意的吸允着神界垂溢的氣息,那是神界淌入仙界的本源靈力,只吸上一口,便頗感精神奕奕,似瞬間年輕幾歲,乃至停滯多年的修爲,竟鬆動了。
轟!
星空深處,驀起電閃雷鳴,神明氣橫貫八荒。
是天劫,至尊級的神罰,有一尊老半神進階了。
“封神。”
老半神這一聲嘶喊,吼出了潛藏體內多年的鬱結之氣。
他又恢復了年輕的姿態,提劍衝雲霄,迎擊神罰的雷霆。
然,從天降下的不止是雷,還有一道雪亮的刀光。
他扛住了雷電,卻未扛住刀光劈斬,當場灰飛煙滅。
有真正的神明出手,在劫中將他擊殺了,而且是秒殺。
“爲何。”
老半神的嘶吼成咆哮,滿是憤怒與不甘。
待世人趕到,星空就只剩一件血淋的衣袍。
自這一瞬,傾灑仙界的神雨染了一抹子猩紅。
自這一瞬,從神界垂溢的磅礴靈力,也多了一股子血腥,後生不曉緣由,但老輩心知肚明,仙界常年戰亂,神界又何嘗不是如此,隔三差五便來一場神戰,沒有血腥氣纔怪。
“看,流星。”
不諳世事的孩童,都擡了小手指向天空。
那不是流星,是神界來的人,體魄閃爍光芒,各色都有,乍一看真如一顆顆流星,劃過浩瀚的蒼緲,染的虛無絢麗多彩,老輩們都知,這只是開始,往後還有更多人來仙界。
“趙雲,來戰。”
漫天流星中有一聲暴喝,聲威無限制的響徹星空。
乃太上神子,準確說,是他的本尊,已從神界殺下來了,滾滾的氣血與煞氣,攜卷半神級的可怕威壓,碾的星空都晃盪,他等這一日,已等很久了,定叫永恆傳承生不如死。
他這一聲吼,沒喊來趙雲,卻驚醒了仙界制裁者。
還是涅槃古星,制裁者從黃沙中爬出,渾身都泥土。
他的第一眼,望向的竟是大羅仙宗古地,看的是趙雲。
他未大發雷霆,一切都平平靜靜。
魔神傳承牛逼啊!竟跑他這卡bug。
無所謂了,他拂手抹了趙雲的神明眼。
“父親。”
趙雲還在山巔呼喚,喊了一聲又一聲。
真如魔王所說,歲月太久,過了招魂期限?
“罷了。”
許覺太無趣了,冥神終是解了趙淵的靈魂禁錮。
不過,他可不是給月神面子,是給永恆始祖面子。
當然,若月神九世合一,說是給她面子也不是不行。
嗖!
趙淵虛幻的魂魄,驀的消失在了幽冥。
長明燈火苗的顏色,也在這一瞬間變了。
“真回來了?”
眼見趙淵屍身漸漸恢復生氣,衆人皆挑眉。
最激動莫過趙雲,熱淚盈滿眼眶模糊了視線。
魔王未再搖招魂鈴,默默退下了山巔。
衆人亦如此,着實不好意思打攪人父子。
趙淵睜開雙眼時,老眸渾濁不堪,而且頗顯木訥和空洞,好一會兒都不見動彈,直至趙雲上前,他才僵硬的挪動了手臂,喫力的坐起,許是魂魄剛回歸,肉軀根本不聽使喚。
“父親。”
“孩子。”
哽咽的呼喚。
血與淚的親情。
“真好。”
仙宗之人多微笑,親人再重逢多好啊!
趙雲凡間故友亦欣喜,欣喜中藏着嘆息。
遙想昔年,趙淵活着芙蓉死了,後芙蓉復活,趙淵死了,如今趙淵重回陽間,卻是不見了芙蓉,還有他們家的兩個兒媳,一個失憶一個塵封,這一家人,伴着太多生離死別。
“別看了,進來修行。”
混天火一聲咋呼,已開了混天魔盒。
頭回見此物的蒼穹等人,都滿目新奇。
完了,他就被壽衣老道一腳給踹進去了,從外面看不清,得進去才知涼不涼快,前些個時日,他們隔三差五的入內修煉,雖然很疼,造化無限,他們一身修爲就是這麼來的。
“還看,麻溜的。”
蒼穹之後,後到的親友也都被送了進去。
等着吧!衆人再出來時定蛻變涅槃,特別是天賦奇高者,如魔君和魔後,也如大夏鴻淵,事實上,哪個都不是泛泛之輩,至於這幫妖孽能搏出多少機緣,還得看自身的造化。
“太上神子跳的很歡實啊!”胖大仙話語悠悠。
“有神明撐腰,自是底氣頗足。”老神棍大罵道。
不念天不語,只看天字山,這次可不能再讓趙雲出去了,今時已不同往日,神界解封了,多半已有不少至尊級降臨仙界,太上神子敢約戰,顯然已布好死局,定有神明壓陣。
“莫魯莽。”雖不想叨擾,不念天還是提醒了一聲。
“明白。”趙雲笑着回了一句,雙手已放在父親肩頭。
他調動了永恆本源,調動了元神之力,皆灌入父親體內,是爲父親洗練凡人肉軀,也爲滋養本命魂魄,待體魄無大礙了,才能再修煉,如今在仙界,會比當年少走很多彎路。
“孩子,吃了不少苦吧!”趙淵話語溫和。
“都還好,權當是歷練了。”趙雲笑的灑然。
趙淵欲言又止,眸中多愧疚,是他太無用,護不住趙家,諸多重擔都壓在了孩子身上,百年的時光,該是一段漫長的路,他未陪伴,自孩子眼中望見的只是飽經風霜的疲憊。